黛玉叹了口气,屏退了下人,又让书澈守在门外,这才对湘云说道:“你且忍住,若是此时你自乱了手脚,倒落了话柄给人家。他只怕也是一时迷昏了头,才做出这般下作之事,想来就算对丫鬟们动手动脚,他也没这胆子对正经的姑娘家做出轻薄之举来。”
黛玉并不知湘云被宝玉轻薄一事,只当湘云心中爱慕宝玉,对宝玉这般浪荡之举气到,才会哭成这样。所以这番话说出来本是想安慰湘云,谁只湘云听了,哭的更甚。
雪雁没出屋子,被黛玉默许留了下来,见湘云哭的更厉害了,忙上前小声劝道:“云姑娘若是不想那事被人知道,就莫再摆出这付样子来。这世上有心人多得是,只凭你一点蛛丝马迹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虽没有证据,但若有人故意拿这个说事,姑娘的名声也好不了。”
湘云闻言渐渐收了哭声,擦着泪坐了起来,对黛玉道:“你不用在我跟前说他好话,他是个什么样的,我再清楚不过。我只恨自个以前瞎了眼看错了人,如今恨不得再不认识他才好。他闯了祸遭了秧,我只担心会连累我的名声,其他我倒不怕。”
黛玉笑着摇头道:“你为侯府之后,我为官宦之女,世人想说我们的不是,也要看看我们的身份。若是有那不长眼睛的,硬要坏我们的名声,也自然有长辈来收拾他,这你倒不必担心。如今我只担心,二姐姐四妹妹回去之后,可怎么是好。这事儿若是坐实了是他做的,二姐姐和四妹妹可落不到好。日后别说说亲,只怕被逼着独坐青灯前长伴古佛旁都是有可能的。”
雪雁在一旁道:“若是有人能打听得到消息就好,如今也不知道忠亲王府那儿怎么样了。到底抓到人了没有,若是没抓到还好,抓到了只怕真的就糟了。”
黛玉想了想说道:“拿纸笔来。我与干娘写封信去,让她打听打听。她与忠亲王府是亲戚,想来由她打听最为合适。”
湘云急了,问道:“难道要将那人身份告诉姜夫人不成?”
黛玉浅笑道:“我若不坦坦荡荡。只怕干娘还以为我心中藏私。此时倒是大大方方的说给她听,又将厉害关系摆明了,求她相助,如此她才更会帮我们。若是遮遮掩掩,反倒没了意思。她心中只怕也觉得不爽快,没得看轻我们俩。”
湘云听完默默不语,细细的琢磨,片刻后也恍悟了过来,只在一旁看黛玉写信。
信一写完,黛玉便叫雪雁亲自跑一趟。又让她小心回话。雪雁马上出府去了尚书府那儿,从角门进去了,等着通报。
没一会云步便亲自来接,送她到了游廊上,便让她独自进去。
雪雁进了上房。见堂屋没人,便寻到耳房,一直寻到里间,才看到姜夫人正端坐在床边等着。
雪雁上前行礼请安,又道:“叩扰了夫人多有得罪,只是如今有一事,小姐急着请夫人出手相助。还望夫人海涵。”
姜夫人点了点头,笑道:“我知你今日来必是有事要说,才让她们去外头守着,有什么你但说无妨。”
雪雁忙把信递了过去,静静的等着姜夫人看信。姜夫人一看完,雪雁便接着说道:“夫人。今儿的事,想必夫人也知道。小姐和云姑娘都猜测着,只怕是那府里的那位衔玉的哥儿做的。小姐曾与他同住一个园子,他要是坐实了浪荡子的名号,只怕小姐的名声也要受损。还望夫人帮忙周旋一二。至于这浪荡子,日后再收拾他不迟。”
雪雁最后一句说的咬牙切齿,姜夫人闻言笑了起来:“我自然早有打算,只是你为何这般不喜那位公子,难不成他做过什么?”
雪雁只得把宝玉对黛玉不敬的事儿说了几样,又道:“我们姑娘处处谨言慎行,可耐不住那府里老太太仗着自己是长辈,常叫了公子与几个小姐到跟前玩耍。我只恨自个出身低贱,不得反抗。不然我定要带着小姐出走才好,远离了这贾府躲个清净。”
姜夫人点头笑道:“你说的,我早知道了,如今不过试你一试。你回去告诉玉儿,让她只管放心。人是抓着了,但是我早与我表哥说了,不可泄露出去,也当没发生过这事儿,将他放了。你说的对,日后我们再慢慢收拾他。这事儿已经压了下去,那些府里的太太小姐们为了自个的名声,也不会大肆宣扬这事儿。”
雪雁心中大松了口气,长叹了一声。姜夫人又笑着问了她些黛玉日常的作息,又吩咐黛玉隔几日再来府上,她有话要说。雪雁领了命,这才回了林府报信去了。
才一到家,就见林府偏门那里好像有人进去了,两匹马被下人牵了进去。她远远的瞧不清楚,只得先从角门回了黛玉那儿,又将姜夫人嘱咐一事告之。
黛玉和湘云都松了口气,原来姜夫人手脚这么快,早便打点妥帖了,真真是白着急了一把。
雪雁又把方才看到有人来了说了出来,黛玉不禁纳闷,问道:“来的人是谁,你可看清楚了?”
雪雁摇了摇头:“隔着太远,看不大清楚,但看身量好似那府的琏二爷,另一个便没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