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出了旧院,仍上了车先回了凤姐那儿,与凤姐一说,惹的凤姐笑个不停:“好你个箐丫头,一张嘴真真是能死人都说活了。”
雪雁笑了一会,渐渐收了笑容又问凤姐道:“我原也只是听着外头的传言,想着只怕真是大老爷太过荒淫无耻,才导致老太太不待见他。可今日去了旧院一趟,倒是觉得纳闷。即使大老爷再怎么不好,那也是嫡长子,可那旧院实在……要我说竟还不如我自个家里头。”
凤姐冷哼了一声,嘴角一扯有些阴沉沉的说道:“荒淫无耻?我倒不知我公公是这种人,只怕又是二房放出去的消息吧。”
雪雁一怔,忙问道:“外头都说大老爷妾室多,又说大老爷每日只知和妾室通房饮酒作乐……这……”
凤姐紧握双拳,眼睛怒瞪着炕沿,问雪雁:“你还听说了什么?一并告诉我,我倒要看看二房还往我们这儿泼了多少脏水。”
雪雁只得把书里写的形象都跟凤姐说了一遍,凤姐气得牙齿磨的咯咯直响,片刻后冷静了下来,才回道:“大房如今也才二房妾室,头里死了一个,现下就湘竹一个妾室,另有些通房丫头,也是其他府里送来的人情,断不能推掉的。不说我姨丈如今还有二房妾室了,就是那薛蟠薛大傻子尚未娶妻都有一个小妾名唤香菱的。怎么就能把我公公传成这样?”
雪雁忙安慰她道:“想来也是那下等人里不明白这侯门之家的人情道理,又受了挑拨才会如此传言,嫂子万万别生气,这做月子哪里能动气的。今日我不过是给嫂子提个醒,怎么同大老爷大太太说,还是嫂子日后的事儿。依我看,大可不必同二房争什么,大老爷这样倒是很好。不争不抢,不吵不闹。日后若有人诬告,大老爷自然可以在朝堂上为自个辩解一二。但若是真与二房争了,这里头也少不得有一个兄弟不合,长兄不慈的罪名。”
雪雁这么劝。其实也是考虑了很久的。当初贾赦要鸳鸯做妾,一开始她也觉得是贾赦好色的缘故,可后来她想了许久,又觉得里头另有深意。
要知道那鸳鸯可是打小就在贾母身边伺候着的,贾赦就算再不受贾母待见,每日也得去给贾母晨昏定省,这鸳鸯天天都见得到,哪里就突然觉得鸳鸯好看起来,非得纳了鸳鸯为妾不可?
如今对照着两房的情况,只怕贾赦那时是忍到了尽头。要与二房夺权,才会出此下策。要知道鸳鸯可是老太太身边最得信任的人了,那书中到后来贾府入不敷出的时候,贾琏还找鸳鸯商量过,去摸了贾母一箱子不大用的金银之物出来当了。换成银子救急来着。
而那贾母在书中,也是气的浑身颤抖骂道‘我通共只剩下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由此可见,鸳鸯当时在贾母身边的地位,可不是一个丫鬟那么简单的,简直就是贾母的眼睛贾母的手了。
而贾赦去要鸳鸯。只怕就是为了得了鸳鸯好控制贾母,一来贾母有多少私产鸳鸯是最知情的,日后分财产时也不会‘不患寡而患不均’,二来贾母平时最听鸳鸯的话,有了鸳鸯就能成功的控制住贾母,把管家大权再夺回来。
贾母久经世故。她很清楚贾赦的目的就是为了‘摆弄我’,排挤贾政和王夫人的势力。虽然贾赦后来并没得逞,但从那时起,两房的关系就日渐恶化,争斗也慢慢白热化了起来。这才导致了后头的因香囊而起的抄家之事。
雪雁刚来贾府时,对大房的主观意识还是来自书中和电视剧里的印象,可日子久了,也见了那么多达官贵人之家,她也渐渐醒悟过来,贾赦那点子妻妾还真没什么,至于后头贾赦因扇子轻易发落了条人命,说实话与凤姐做的几条人命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了。而最后卖迎春给孙绍祖,只怕也是因为大房实在入不敷出了,不然就现在的情况看,大房对迎春并不算差,只是态度上冷淡了一点,但也不曾缺了吃穿,又哪里会为了五千两银子就把女儿卖了出去。
雪雁想改变大房的现状,其实也是位了凤姐和迎春。要知道这父母强,子女才能强。在古代万没有子女离了父母自个好起来的例子,除非父母真的太过不慈,一状告到御前,判了个分家才行。但即便如此,这家的子女日后也会被人看不起,古代人的三观可同现代人不一样,告父母,自己就得先背上个大不敬的罪名。有那告父母的子女,日后在仕途上可谓是走到尽头了,因为你对父母都大不敬了,又怎么会好好的忠君呢?
如今雪雁费了这么大的劲让凤姐黑转白,贾琏也因林如海的影响好好的在仕途上努力,不再参合家里的管事一职。若是日后被大房影响,导致前头的努力都白费了,那岂不是可惜了。
再加上迎春与黛玉一直交好,虽性子还是个‘木头’,但道理懂的也渐渐多了,话不多但心里清楚,日后就算嫁人也不会再是个只会挨打不出声的了。若是再沦落到孙绍祖手里,那可就真真是白糟蹋了。不说雪雁,就是黛玉那儿也看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