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钏忙道:“大姑娘不是说有法子让我重新回去伺候?”
雪雁冷笑一声坐下,对金钏道:“在那之前,我且问你,你可知你为何被赶?”
金钏哭了起来,凄凄切切的说道:“我不过与宝玉说了几句话,谁知太太就恼了起来,打了我不说,还要赶我出去。”
雪雁摇了摇头,很是无奈:“你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我只问你,你在二太太身边伺候那么些日子,你难道不知她的心思?她平日里只希望宝二爷上进学好,又最恨那起子狐媚子勾搭着宝玉,你却当着她的面与宝玉说了什么?”
金钏见瞒不过雪雁,噗通一声跪下,哭着求道:“我知这回是犯了大忌,可我真不是有意的。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真没有这样的心思。还求大姑娘给我支个招,仍让我回去了才好。”
雪雁这边又道:“你只一心想着回去,却可笑她倒是恨不得一辈子见不到你才好,枉你在她身边伺候了这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她却因为你几句话就赶了你出去。你倒是好性子,竟由着她这么糟蹋你。你对她一片忠心,可她对你又是如何?”
金钏听到这里,怔了一怔,连哭都忘了,傻愣在原地,又听雪雁说道:“你如今一心想回去,也不过是想着宝玉对你有情有义,日后说不定能把你给了他,好让你做个通房。要我说你倒不如真真打发了这个念头,只看看麝月袭人什么下场罢!”
这一句犹如当头棒喝,说的金钏清醒了起来。那袭人不说,之前已是心如死灰,如今虽说仍回去伺候,可对宝玉只有利用之心,再无男女之情。她平日与袭人很是要好,袭人在太太院里时,也只跟她说话,所以她是知道袭人的。
再想到麝月,金钏忍不住身子一抖,瘫坐在地上。那麝月有了身子,宝玉之前还口口声声只道要保她留下。可当麝月的身子再藏不住了,太太一声令下让她搬出府去,还要流掉她腹中的胎儿。那时宝玉在哪儿?从未见他出来为麝月说过一句话,做过一件事。倒是躲的远远的,每日都出府做客,再不着家。
再一想到自己和宝玉被太太抓了个正着,太太打她的时候,那宝玉就吓得跑了个没影,日后她被赶了出去,也不见宝玉派人来见过她。金钏这心里一下就冷了下来,眼泪再一次扑簌簌的往下掉,可这回,眼泪再不是委屈的眼泪,而是辛酸的眼泪了。
“你只怕也是想明白了,那宝二爷也不知怎么的,就勾搭得你们各个跟失了魂似的,一个二个见了他就跟见了宝贝似的,爱的不行。可你们一片真心待他,他又怎么对你们的?那日若不是他来招惹你,你又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又怎么会被你太太撵出去?他要是真的喜欢你,只管问你太太要了你去,二太太疼惜他,万没有不肯的事。可他又不要了你去做通房,还又要勾搭着你,你太太自然是要打发了你出去,免得她的宝贝疙瘩学了坏。”
雪雁又是一阵冷嘲热讽,说得金钏一股无名之火怒上心头。金钏突地抬起头来,咬牙切齿的哭道:“林大姑娘句句在理,只是我这般被赶出来,万不能不甘心的。我必要回去,弄他个天翻地覆,叫他知道我金钏也不是什么好戏弄的!”
雪雁冷哼一声,道:“你这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了?你进去了又如何,不过是做个通房,那宝二爷最擅长的,可不就是到手了以后再丢开去?麝月的下场你没见着?袭人如今又能如何?依我看,你在外头活得好好的,才是打了他的脸,你若真想报复,我也不是没法子,只怕你狠不下心来。”
金钏一抹眼泪,跪得直挺挺的,大声道:“望大姑娘指教,金钏唯大姑娘是从,只要能让宝玉得了教训,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
雪雁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不可不可,林家跟贾家是亲戚,这事儿日后若是传到贾府耳朵里,知道是我教你的,我可逃不脱干爹的责罚。依我看,你只管好好的过日子,正经再找个差事做,嫁个好人家就得了。”
金钏不肯罢休,依然求着雪雁,又发毒誓必不会透露雪雁一丝,雪雁被她缠了半天,终是松了口道:“你发毒誓也没用,此事你若想做,须得我来出手,日后你怪我坏了你的名声,又反口咬我一口,我可上哪说理去?”
金钏跪着爬到跟前,抓着雪雁的裙摆求道:“且不说这法子对我有什么影响,我现下哪还有名声了?被太太赶出来,我就已是心灰意冷再无生念了。如今若是不能让他们膈应,我也白活这一场了。求大姑娘成全了我,我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大姑娘。”
雪雁叹了口气道:“罢了,我最是听不得别人求我。但我有一条,你须得保证,你日后要离得贾府远远的,任何人找你,都不得泄露一丝消息。能不见最好不见,就连你妹妹都不能说这事。”
金钏又发了一遍誓,保证自己躲得远远的,无论谁都不说,雪雁点头道:“既是如此,我便去贾府走一趟,去二太太那儿要了你的身契来。你是家生子,即便被撵了,主子要你进去你还是得进去。我要来你的身契,你日后跟着我,可愿意?”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