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贾芸拿了房子的结构图来,雪雁就让江五下去传话,叫人去把这房子的匠人叫来。这楼是十年前盖的,盖房子的匠人叫秦立,是这片儿有名的木匠。
这秦立年方四十,但一手精湛的手艺让他在三十岁就出了名,整个京城独他一个能盖出三楼的楼房来,他甚至还被叫进宫去修过皇宫里的大殿。
当时人面桃花这栋楼,是一个大官造的,原本是用来做酒楼的,只是这大官后来被人告发贪污,最后被弹劾下了台,这栋楼就被吴均瑜以较低的价格给盘了下来。
这匠人如今还建在,不过也才四十多岁,这栋楼就是他刚出名的那会,造的一批楼中的一栋。
秦立被人请了来,听了雪雁的想法之后,摇头道:“小姐这话真真是异想天开,断没有这样的章法。若是按小姐说所,改成之后,中间的房间便不见天日了,连窗都没有,只能靠油灯取亮。这别说黄昏,即便青天白日的,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雪雁也不恼怒笑着道:“这便是我让你在中间那一排房间开天窗的关系,开了天窗,日头不就能照下来了。”
秦立冷笑起来:“那岂不是冬冷夏热,漏雨漏雪的,哪里还用得了?”
雪雁忍不恼他,微笑着说道:“我既然要开天窗,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且那天窗不但要开,还要开的很大,最好是三尺长三尺宽,但窗棂须做的极为坚实。”
秦立不明所以,还想再嘲讽几句,就听雪雁说道:“那窗户我要全做成玻璃窗,自然不会漏雨漏雪。”
秦立一怔,看向雪雁,心中想道这般大手笔,一个女子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银子?他细想了一番。张口便道:“既是如此,我这费用,也得先付了,我才开工。如若不然。我必不动土。”
雪雁知道这秦立想必是怕自己在玻璃上头花太多钱,所以才让自己先付钱,但她也不是傻子,秦立就算再出名,她也不会轻易相信。
如此一来,雪雁只叫人备了纸笔,亲自写了一张合同出来,里头从什么时候开工,什么时候收尾验房,再写道先行支付银钱。若有违反规定不按要求建造,或是拖延工期导致经济损失,对方将赔付两至十倍银子不等,这一应要求都写了下来。
写完后,雪雁让贾芸大声念出来。让在场众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那秦立听到后头要赔钱,便不依了起来。
雪雁冷笑一声说道:“你让我先银钱两讫,不就是怕我没银子给你?如今我有银子,你又如何保证我这边不受损失?若是你滥竽充数偷工减料的做了,我银子付也付了。到时若有一丁点的差池,我亏的可不是这几百两银子,是几万两甚至几十万两。我只让你陪二至十倍。已是对你客气的了。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合同你拿到哪儿去说理,都是你理亏。”
秦立发现自个还真占不了什么便宜,只得耐心解释道:“并非在下不肯签字,只是天有不测风云,这天气阴晴不定。哪里就能确保按期收工的?”
雪雁冷冷的说道:“那我为何要先给你银子?我又如何能保证你不会拿了银子就跑?今日你我初次相见,你即便在外再有名气,于我来说也只不过是个陌生人。我可不是傻子,随随便便就把几百两银子个陌生人,有那功夫。我还不如施点粥给穷人呢。”
秦立恼了,怒道:“既然小姐不信任秦某,为何还找秦某来!”
雪雁靠在桌上,盯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身为匠人,会不懂我为何叫你来?莫与我耍横犯贱,也别欺负我一闺阁女子不懂这些。我即便三步不出闺门也懂一个道理,这房子当初是谁建的,就须得谁来改,否则光看图纸,无法知道哪处受着力,哪处能打通。你若再横下去,大不了这房子我不要了,另叫人来修建,无非少建一层,但建大些就是了。”
秦立闻言一愣,心中忐忑了起来,他原以为这姑娘是因为自个的名气才叫来了他,可没想到这姑娘门清,啥都知道。他这才收起轻视的态度,认真的与雪雁讨论起来。
银钱最后改成现付一半,另一半最后收尾验房时再付。而图纸也慢慢在雪雁的要求下,当场画了个草图出来。一二楼大改观,三楼扩建,不再是阁楼,而是改成一个环形的楼层,中间空着,以方便阳光射进二楼的天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