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过了晚饭歇下不提,第二日一早,黛玉去请安时,便没那么早走。原先她不想遇着张珏,总是请了安就离开。但昨儿个项夫人与她说了那番话,她觉得到时机可以改改这家里的状况了。
原先这总督府是没多少规矩的,大户人家该有的规矩,虽然都有,但因夫妇两人都是出生武将之家,对那细节上头的事儿没多大在乎。过继了张启声之后马上就要娶儿媳妇,这一来老俩口都慌了神,听的杂言碎语也多了,这规矩布置上就显得有些杂乱无章了。
黛玉虽然明白,项夫人她不是故意为之,但也不能总压着不说。之前不说是因为她才嫁进来,不想给项夫人一个“儿媳太强”的感觉,免得让项夫人对她有所抵触。
但经过昨日,项夫人对黛玉心中满是愧疚,黛玉此时再提出什么,也就能顺理成章的推动了。
果然当黛玉说出几处规矩不符的地方,项夫人也是颔首同意,后头干脆直接道:“不瞒你说,我这虽然养着个女儿,可却不是自个肚皮里出来的,便也不好太过管教。如今幼岩来了,我也是手足无措。也该着我如今忙乱,我年轻时候可是个爱玩闹的,把那规矩都丢之脑后了,如今后悔也晚了。
“好在你嫁了进来,规矩道理没有不懂的,这家里哪里乱着,还得靠着你替我把把关。你小姑不久就要嫁人了,再没个规矩也不成方圆,你也多替我教导教导。我这人呐,最烦这些琐事,若不是你们再不久要去盛京了,我真想把管家之事丢给你了,日后做个清闲的太太就好。可就怕清闲了没多久,你一走,这管家又得我来。到时闲惯了,哪里还勤快的起来?”
黛玉闻言,不禁笑道:“太太管家是一把好手,哪有说的这般严重严重的?这规矩虽大体相同,但每家也有每家的不同。像我外祖家,对娇客不叫尊称,只叫姑娘。换了再其他人家里,这样的奴才可不就被打死了?可见每一家里都不相同的,太太不必放在心上。
“我如今说这些也没别的意思,我只想着,昨儿太太跟我掏心窝子,把我当自个闺女来疼,我也不能见了外。日后我有那不习惯的,就跟太太说,也不改那大的规矩,只要我自个院里仍是我原来的规矩就好。”
项夫人听了黛玉的这话,反而高兴了起来:“好孩子,你懂我的意思就好。我这人就怕跟人掏心掏肺的,人家还跟我见外。如今你们在家也住不了多久,自然是按着你们的习惯来。再说我也知道林大人家教是极好的,你只管放心的改动,只是凡事先来与我报个备,日后有人说起你来,我得事先知道了,才好出声替你说话。”
黛玉这下等于是得了赦令了,哪里会有不高兴的?便笑着又同项夫人说了会儿话,一直到巳时了,这才看了看表皱眉道:“怎么这会子也不见小姑来给太太请安?”
项夫人一脸无所谓的道:“姑娘家是娇客,她没几日就不在家里了,于是便没拘着她,她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再说她次次来,她那亲娘便要跟着,我看着就气不打一出来,她不来也是好的。”
黛玉点了点头,接着又一付欲言又止的样子,惹的项夫人好奇心大起,忙问黛玉想说什么。
黛玉犹豫了片刻,一字一句道:“这话本不该我说,我若说了便是挑拨。可若是小姑日后嫁了人还是如此,那可是大不孝。到时被人说起嘴来,非但小姑的名声要糟了,咱家也会被人说成不懂管教。这姑娘家晨昏定省是每日的功课,即便太太好心不用她来,可她也不能真的不来。
“拿我姐姐来说,她曾有段日子忙的天昏地暗,我母亲痛惜她,便不用她去请安。可她只要头天没熬夜,翌日必定是早早起了去请了安,再回院管事的。想来小姑也不忙,该备的嫁妆也都齐全了。这会儿只不过是待嫁而已,哪里就没功夫早起请安了?一日之计在于晨,若是早晨的时间不好好的利用,这一天可都是个乱的。”
项夫人闻言心中只觉得这个媳妇真没娶错,读书人教出来的闺女就是门清,她是没教好自个的闺女,但若是出嫁前能让媳妇好好调教调教,这个闺女也不是没救的。
想到这儿,项夫人笑道:“我就说你是个极好的,如今你这话真真是说道我心里头去了。好玉儿,你受累,得了闲替我说说她。她呀,被我养的是野了心了。如今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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