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这死丫头,乱说什么?那是赃物,也敢胡说的?这东西就是算大房在,也不敢拿呢。被上头知道,可是杀头灭族的罪过。这是欺君,你这丫头真真是不怕死,这也敢乱说的。”
李纨在屋里听到这儿,吓得一身的冷汗直冒,冲外头大吼了一句:“谁在外头,都给我进来。”
外头的小丫鬟吓了一跳,过了会茜雪手里揪着个小丫鬟带进了屋来,小丫鬟跪在李纨跟前,吓得簌簌发抖。
李纨压着怒气,尽量和蔼的问她:“你方才在外头跟谁说了什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茜雪在一旁回道:“头先听奶奶叫了,我出屋子一看,一个已经跑了,就明镜傻站着那儿发呆呢。”
李纨问明镜道:“你跟谁嚼舌根子?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快把那人名字报出来,我不怪你。”
明镜吓得不轻,战战栗栗回道:“头里是怡红院的坠儿过来找我玩,我当着差在廊上候着,一时听她说起二奶奶要买宅子的事儿,就忘了规矩。奶奶别恼我,我以后再不敢了。”
李纨听闻不是她屋里的人了,她也管不了,这事儿也就叫人掌了明镜几个嘴巴就算了。夜了她坐在灯下,看着儿子在一旁认真看书,她这心里翻腾的一上一下的。
凤姐可是个精明人,这个时候突然买宅子,不得不说是个稀奇事儿。加上今儿听到的二太太收了甄家的赃物这事儿,结合起来一看,只怕是凤姐听到了风声。
别看李纨不声不响的,她好歹也是国子监祭酒之女,这国子监是管理全国官学的机构,祭酒相当于官学校长了。李纨的父亲在位时一生桃李遍天下,大多都在朝中为官,这朝中为官的门道,作为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可比普通人要清楚的多。虽说李纨在贾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她只要听到点风声,多能推敲出之后的走向。更何况收藏赃物这种大事儿,她可清清楚楚是什么样的后果。
当今圣上可跟先皇不怎么对盘,这皇位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如今圣上要拿先皇的宠臣甄家开刀,谁敢跟圣上说一个不字?可二太太不但不说离着远远的,还敢帮着甄家窝藏财产。
这事儿若是没传出去倒也罢了,可若是传了出去,这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李纨叹了口气,看了看自个的儿子,心中满是酸楚。她熬着磨着,就指望把儿子拉扯大了,好好去参加科举,给自己挣个诰命。日后她也能扬眉吐气,再不用活在克夫的名头里。
可如今这样看来,兰儿只怕是等不到科举那一天了。如今兰儿已十三岁,明年的科举一开考,便能参加科考。偏偏现在闹出这样的事儿,李纨这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原先她被无视,兰儿被无视,她都能忍耐,可自己的婆婆活生生的断了全家人的后路,老太太老眼昏花加上身子也不大好,却一无所知。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一定要为兰儿找个出路才好。
李纨心中存了心思,一晚上都没睡着,早晨拖到卯时八刻还没起身,她正寻思着让丫鬟去太太和老太太那儿告个病,今儿就不去请安了,谁知还没开口,就听到外屋的丫鬟们在那怯怯私语。
“咱们奶奶也是命苦,合着苦了这大半辈子了,到如今兰哥儿好容易拉扯大了,偏生又弄出这样的事儿来。”
“哎……谁说不是,不说亲人,就是我们这跟着伺候的,也是看着心疼。若奶奶嫁的不是珠大爷,是琏二爷就好了。你看大房如今活的多潇洒?原以为大房不继承家业了,会越活越憋屈,谁知道如今反倒行了好运。”
“可别瞎说,这话传出去,我们整个浣葛山庄的人都得被打死。”
“嗳,你说咱们奶奶要想兰哥儿好,为啥不找娘家求助?咱们奶奶的亲爹不是国子监祭酒大人吗?”
“你疯了不成,若是奶奶向娘家求助,不是摆明了告诉外人,太太对奶奶不好?若是奶奶求助了,太太还能放过奶奶?这奶奶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的?”
“说的也是,可惜了了。不说这个,你听说了吗,林姑娘的夫君过继给她叔父了,听说他叔父家没子嗣,过继过去以后,继承了他叔父家所有的财产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