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你是不要命了吧,竟然还敢把苗娭毑放在嘴边,万一把她惹得来哒就玩了个蛋勒!”
这样说完之后,那两人的对话一时之间就小了下去。
苗娭毑?
易久听得入神,不由自主地就往窗边凑了凑,不小心之间,碰到了窗沿,发出了一声“嘎吱”声。
这声音若是在白天可以说是细微到了极点,在这样一个万籁俱静的夜里,却响得像是炸雷一般。
只听到窗边顿时传来两声“扑通”声,易久连忙推开窗子往外望去,想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说话,然而窗外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若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唯有墙边花丛那有黄皮子一闪,树叶簌簌抖动,几秒钟过去以后也恢复了正常。
易久忍不住皱了眉头,他知道刚才花丛里闪过去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黄鼠狼一类的东西。在乡下这玩意可说不上少,哪怕是在花园里见到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刚才那对话又是谁呢?
只从阿蛇生病之后,秋姨娘拿腔作势恨不得连粗使都一概从阿蛇院子里去掉。阿蛇这病房也被下人们觉得晦气,除了三丫和易久,就算是丫头仆妇都不会跑到窗子外面来。
易久在窗口那里望了很久很久,打了一个激灵后猛然抬起身。
睁开眼睛,房间里闪着朝阳的淡金光芒,而易久发现自己正披着一件衣服,趴在阿蛇的床边睡着。
他做了一个梦中梦。
易久愣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掀开了阿蛇的被子,然后挽了阿蛇的裤子仔细观察。小孩子一双腿瘦得宛如芦苇棒,却并没有他后来在梦里见着的那可怕皲裂。
易久这才放了心,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胸口憋闷,仿佛有什么重石沉甸甸地压在上面一样。
向苗娭毑要条尾巴炖汤?
不过是做梦而已,可是易久却觉得自己仿佛魔障了一样,一整天下来,脑子里全部都是梦里那“人”说的一番话。
这说法真是相当荒谬,可是易久心中却有个声音在不停叫嚷,好像那真的是阿蛇醒来的灵药一般。
这样恍恍惚惚的模样,就算是三丫都看出来易久的不对劲。
待到日落了,三丫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
“易哥,你怎么了?今天一整天瞅着都可怪了……”
易久这时正拎着一块热毛巾,架着阿蛇给他擦身。听到三丫的文化之后,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径直说道:“我在想苗娭毑的……”
“啊,原来你也晓得苗娭毑啊?!”
没想到,三丫那惊讶的话语中竟然说明了一件事情,苗娭毑是真的存在的。
易久骤然回头,盯着三丫急急问道:“苗娭毑是怎么回事?”
三丫咬着嘴唇,含糊道:“我晓得你心急小姐勒……但是,苗娭毑那里都是不好的人去的,我娘老子跟我说过,千万别去她那里,她会害死人的……”
原来苗娭毑是村里一个疯婆子,头发黄黄的,身形佝偻,平日里还要用个罩子将自己的脸全部遮起来,村里的人本来是想要赶她走的,结果她后来不晓得从哪里学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巫术,晓得喊魂,也晓得看八字,甚至平日里那家妇人勾人肚子大了,也能到她那里讨点药。而她要的酬劳也十分实在,只要是新鲜的鱼就行,说起来还是方便了许多人做不该做的事情。
就这样,苗娭毑在村口一颗空心歪脖子树里头住下了。
到底不是什么正经人,村里但凡有点家底的,都不愿意家里人同那苗娭毑接触。
也正是因为这样,就算阿蛇病得几乎快死了,三丫也没在易久面前提过苗娭毑的名字。
易久竭力想要稳住自己的心神,可是听了三丫的话之后,他却无论如何都想让苗娭毑来试试。毕竟昨日里那个梦太过怪异……而且,梦里的阿蛇,那饱含痛苦的声音也让易久十分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