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经过了午休的时间。遗玉在待了一上午的书房里找到了李泰,门扉半掩,从一臂宽的门缝中看见躺在软塌上的李泰,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睡觉,但她还是有些迟疑是否要打扰他休息。
“进来。”
午后的阳光从窗子斜洒进来,只有一半映在他修长的腿上,加上半边阴影中棱角分明的侧脸,让人有种违和的温暖之感。
听见他的声音,遗玉半垂着头,推门走了进去,身后跟着的银霄也抬爪跨过门槛,见到躺在软榻上的自家主人,咕哝了一声,跃过停在书桌边的她,晃荡到了榻侧。
李泰微微偏转过头,睁开眼睛看着她,“上午的书看到哪儿了。”
见惯了他正襟危坐的模样,不算前日和昨晚,这是在正常的情况下,遗玉第一次见到他这种带些散漫的模样,不得不说。仍旧很迷人。
微微清了清喉咙,遗玉把视线移到银霄身上,后者正立在李泰身边拿黄金喙轻啄榻边缘处木料的,发出些许“嚓嚓”的声响,像极了一个无聊的孩子。
“看到邙山鼠精那篇,”遗玉答了话后,又接道:“殿下,小女有事想问。”
“嗯?”李泰漫不经心地应了她一声,朝银霄的脑袋伸出一手,指尖微微曲起,一个闹崩儿弹在它的头顶。
“哟!”
银霄吃痛地朝后缩了缩脖子,没敢再凑上去折磨软塌上的木头,遗玉侧眼看见这幕,一时愣在那里,忘记自己要说些什么。
直到被那双青碧眸子盯着,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呃...是这样的,小女家原先在蜀中居住的时候,曾经从山林里得了只受伤的小鹰,养过一阵子就给放回山了...”
她把晴空的事大致讲了一遍,略过了当时那小鹰差点死掉的事情,又说了几次见到银霄时候它的反应,和刚才在她房里的试验。
“...可是它们模样差的太多,那只小鹰的喙是黑色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若不是银霄对那个的名字反应那么大,小女真不认为它们是同一个、呃。同一只鸟,所以想请问殿下,银霄一直就是金喙红眼的吗?”
李泰听完她的话,看了一眼又准备凑上来磨木头的银霄,道:“问过之后呢,若是银霄就是你说的那只小鹰,又如何?”
遗玉有些恍惚,对啊,就算银霄就是晴空,那又怎么样,当时她就是想着让晴空重归自然才将它放走,不管中间那只小鹰经历了什么,它是否变成了现在的银霄,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看见她眼中的迷茫,李泰双眼微眯,对着银霄道:“晴空?”
“哟!”
银霄欢快地应了一声,脖颈一转,看向遗玉的方向,双翅蠢蠢欲动,见了它这反应,李泰眼中闪过思索。遗玉则是从迷茫中回神,忍不住露出笑容。
“殿下,”遗玉对着李泰一礼,“小女问这些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心中不解,想求个印证罢了,殿下若是不便,可以不用回答。”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他们的感情太过丰富,晴空只是当年遗玉偶尔救获的一只小鹰,她当年可以放走它,本就没有什么执念,现下不过是因为时隔八年再见,因为这各种稀奇生了好奇心,想要弄个清楚罢了。
就算银霄真的是晴空,哪怕它对她再亲近,那也是李泰的爱鸟,她可不会犯傻地去要求李泰把银霄还给她,或是让他放归山林之类的,只是想求个解答,这么简单而已。
就在遗玉认为李泰不会同她多说的时候,他却开口道:“银霄以前的确不是这个样子,同你说的很像,琥珀色的眼睛,黑色的喙,很小一只,本王还可以告诉你,它是在蜀中被人发现的。”
尽管早有猜测,但听到他这么说。遗玉还是忍不住掩住了嘴巴,一对勾玉大眼圆瞪起来,有些结巴道:“那、那它可能就是...”
这世界上的巧合有很多,但多种巧合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而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