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皇城朱雀门外。整齐列地着两排士兵,紧握手中的长枪,目不斜视,肃身而立。
李泰迈着沉稳的步伐,身后跟着阿生,从皇城内主道走到城门处,八名士兵在他们路过身边时,齐齐躬身行了一礼,目送着李泰登上从清晨便停靠在城门外的马车。
今日阿生没有赶车,车夫是个一脸大众相的高壮男子,在李泰和阿生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后,动作轻巧地勾了一下缰绳,拉扯的两匹马便踏踏地朝远处跑了起来。
马车内,阿生看着一脸沉默的李泰,心中有数的他,小心措辞道:“主子,宫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出来,剑堂他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住,才没及时回来,他躲藏的本领连我都自愧不如,肯定不会出事的。”
前日晚上。李泰支使沈剑堂到皇宫去取东西,并限期他今早必须回秘宅,但早上却没有见到人回来,李泰一刻都没多等,按照原先的安排进宫去面圣,中午还被皇上留下用膳。
李泰从秘宅出门后,就没有再提沈剑堂的事情,但阿生却知道,他心里是有些在意的,对于几乎从小看着李泰长大的他来说,总是能从李泰几近相同的脸色中看出些许不同来。
擅自揣摩李泰的心思的人,多数是没有有什么好下场的,但对阿生,李泰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多嘴。”
其实阿生想的没错,若不是沈剑堂没有按时回来,李泰原本的心情是不错的,尤其是刚刚从皇上那里求得了旨意。
阿生闭了嘴,老老实实地坐在车中,直到主仆二人在秘宅门外下车,他都没再说多说半句话,只是心里却在不住地念叨着:姓沈的你最好这会儿已经在秘宅里候着了。
许是阿生的祈求起了作用,刚穿过前院,远远就听见了被他念了一路的那人,有些无赖的声音,夹杂着偶尔响起的碰撞声传来:
“姐姐,你那包子做的真香。比你人都香,你就赏小弟一笼包子吃,好不好?”
“流氓!谁是你姐姐!看你模样都快三十了,本姑娘今年还不满十七呢!”
“三十?小弟哪里有那么老,今年也才十六而已,叫你一声姐姐刚好,姐姐,赏我一笼吧,啊!别打别打,我不下手拿,一笼不成,那两个、两个总该可以了吧,什么!就连两个肉包子,你都舍不得?”
“给我滚出厨房去!再敢进来,本姑娘就拿热屉笼子烫的你满脸开花!”
“嘿嘿,好啊,你给我两个肉包子,我这张俊脸就卖给你了。”
“别碰!哼,找死!”
秘宅的厨房位于前院同小楼交界处,李泰自进门听见沈剑堂说话,就立在花厅门口。不再朝前走。
走在他身后的阿生听着不远处厨房的动静,就知道沈剑堂那个不要脸的又再调戏人家小姑娘,见自家主子身形不动,便清了清嗓子,道:
“主子,我过去看看。”
他话音刚落,便又听到沈剑堂的鬼叫声,还有那姑娘的娇斥和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李泰没应话,在阿生去了一会儿后,也背着手,缓缓朝厨房那边走去。
秘宅本来很是整洁的厨房中,眼下却是一片狼藉,灶台和橱柜上到处可见白色的面粉,锅碗瓢盆摔了一地,原本梁上挂着的鱼肉也不少被来回丢掷的杂物击落在地。
一名身穿石榴色短襦下配印花束裙的姑娘,正不停地拿着手边的杂物丢向不断靠近自己的人影,沈剑堂动作灵活地躲避着她丢来的东西,没脸没皮的笑声不断,这模样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用白纱缠的厚厚的右臂。
“剑堂,别闹了!”阿生一走到厨房门口,将屋里的大概看了个清楚,苦笑不得地冲着那个刚刚提身跃到了灶台上的灰色人影喊道。
沈剑堂闻声扭头,对着阿生咧嘴一笑,弯腰躲过一根差点丢到他脑袋上的胡萝卜,这根萝卜顺着他的头顶飞过,直朝着阿生扑去。
“啊!”厨房里的那个姑娘失声一叫,就在萝卜将要打到阿生面门的时候,被他随手一抬抓了下来。
“周姑娘。这是怎么了?”阿生侧身看向那个脸色微红,发髻稍乱的姑娘。
“李管事,我正在给王爷做点心,”周蕊脸上犹带着怒气,伸出食指指仍立在灶台上的沈剑堂,“这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嘴里面不干不净的,还对我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