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福是好战士,他舍生上前和突进来的胡人死战,身上中了五刀不退,受了重伤还不忘拉住你不要你追击,怕你被胡人弓箭射到,我们不在这里阻住胡人,那么渡口的几万百姓就逃不掉,就会成为胡人的奴隶,胡人的凶残你们都知道,把我们汉人不当人,不准种田,田地要变成草场养马,所有的山都是猎场,百姓打一只鸟都要斩首,那我们汉人百姓吃什么?不把胡人赶出中原,不杀光胡人,我们汉人就没有好日子过,既然当了兵,战死沙场就是有意义的事情。”
罗烈抬起头,看到所有战士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知道说的话起了作用,就接着说道:“这些战死的士兵都是英雄,将他们的一束头发割下,以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地盘和家,就建一个忠烈祠,将他们供奉起来,没有子嗣不要紧,有千千万万被他们救活的百姓祭拜。”
一些身上伤痛难忍的伤兵呻吟的声音都小了,一个左腿被砍断,脸色蜡黄的伤兵努力抬起头,说道:“罗爷,我是南逃流民中的一个,我的孩子和妻子就在后面,为了他们我死了也不算什么,罗爷,就由我们来添柴火吧,你们先走,也将我的头发带走,我叫张石,爷爷杀了两个胡人,够本了。”
说完这个叫张石的士兵努力的想撑起身体,失血过多的脸上全是兴奋,眼中流露出不舍,但表情坚定,有汉以来中国人最注重传承子嗣,为的就是死后能够有香火供奉,这种观念到现在看来是很可笑的,但罗烈刚才的一席话却使所有人都鼓起了战心,能够有祠享受香火,死亡又有什么,既然出来当兵,战死是常事。
白麻子已经收了哭声,站起了身子,被溅满了鲜血发黑的袖子胡乱在脸上一抹,转过身来看到围了那么多人,白麻子老脸一红,眼睛一瞪说道:“姓刘的,你来看我白麻子的笑话?爷爷只不过是被烟熏了眼,等下要和你比比,看今日谁杀的胡人多?可不能在小七哥面前怂了。”
刘大山苦笑:“白麻子你在这里装熊样流马尿,还说是被烟熏了眼,张石兄弟你别动了,一动伤口又要出血,我们这些人还没死光,轮不到你们来断后,小七哥,刚才牛哥看到胡人准备上来了,我们怎么打?”
罗烈看到两个士兵去将要挣扎起来的张石按住,心里也是恻然,自己这些人要是守住了,撤退的时候也难以带上这些重伤员,但此时自己的一番话已经鼓起了士气,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挡住胡人到足够的时间再说。
江裂虎此时说道:“小七哥,两边都是林木,受伤的兄弟我们安排十个人将他们弄到林子里去,胡人就算通过这里也不可能搜山吧?就能够保住一些兄弟的性命。”
罗烈眼睛一亮,点头道:“裂虎这个注意好,白麻子你找四个你手下的兄弟安排,将干粮尽量多备一点,其余的人准备迎击胡人,就算是为这些兄弟我们也要争取多点时间。”
山下号角响起,鲜卑人要进攻了,大家都分头行动起来,江裂虎带着人将昨天夜里弄来的还算干燥的木头丢入火里,加大火势,箭只不多的弓箭手也站到了火堆后面,准备等胡人露头了之后就射击,罗烈站在严阵以待的士兵前面,今日胡人的攻势肯定是前所未有的强。
当第一个鲜卑士兵在山坡那边冒头时,一天的战斗开始了,火焰将对面的人影弄得摇曳不停,是幻是真,随着罗烈一声大喝:“射。”孙牛一箭就射翻了那名肩上扛着土袋的鲜卑士兵,随后弓箭手放出了手中羽箭,就像是平地突然冒出了无数人头,这一波羽箭正好迎头痛击。
除了孙牛等不到五人射术出众的箭手能够一箭就射倒对方士兵,毕竟一是弓力差距很大,二来鲜卑士兵在冲上来前都将多余的甲胄穿上,不少士兵是双层甲,除非一下射中要害,不然羽箭插在身上所受的伤害都不大。
罗烈则是带着江裂虎、刘大山、白麻子还有十余名武艺最强的人组成了突击阵容,作为反击鲜卑人的突击力量,山口的风不小,火势虽大,但温度却是不能保持在很高的程度,鲜卑士兵舍生忘死的上前,不顾可能被挤入火里烧死,将背着的土袋投入火中,冲在前面的二十几名鲜卑士兵连人带身上的土袋被挤到了火堆中,惨叫响起,身上衣服被点燃的鲜卑士兵乱冲乱撞,很快就因为剧痛和窒息倒在地上,后面的鲜卑人还是源源不断的冲上来。
“原木上前。”罗烈下令,四十名大汉四人一组抱着丈五的粗大原木上前,将冲出来的鲜卑士兵顶住,因为距离火堆也近了,这些汉子的毛发都被烤得卷曲,但火中冲出来的鲜卑士兵要是不能上前,就相当于是在火中烧炙,那种痛苦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忍受的。
一个个鲜卑战士发出惨叫,拼命的丢下身上土袋,但温度还是能够伤人,鲜卑士兵此时也疯狂了,不是烧死就是战死,鲜卑战士拼死向前,战斗一瞬间就到了最惨烈的时候,罗烈这边也有将近一百名士兵掩护手持原木的战士,双方就在狭小的山顶厮杀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