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誉儿的病………………”刘贵妃强抑了心慌,冷冷地道“多年之前的事,你还提这它做什么?你只需就誉儿的病来开方子就行了!”
刘德全伏地道:“娘娘,是下官鲁莽了,娘娘说得没错,永妃娘娘是小产之后风寒入骨,是妇人病,三殿下是男子,又怎么会病因相似呢,下官真是学艺不精,竟然把这两种完全不同的病症混为一谈!”
刘贵妃嘴唇发白,心想怎么可能?那药被自己藏得实实的,又岂会让皇儿中毒?
但听了刘德全的话,她却略放下了心,道:“既是这样,誉儿那里看来也没什么大恙,不过是吃错了东西而已,刘御医可明白?”
刘德全心领神会:“贵妃娘娘,下官便开些清热解毒的方子,给三殿下服下,下官来的路上,已问过侍侯的宫婢了,三殿下昨晚上吃了些彩糕,那彩糕里用掺了花生酱,又吃了些白茶菌菇面,菌菇面里加了黄瓜丝儿,医书有云,花生和黄瓜是相克之物,最是不能相混而食的,再加上三殿下饮了些酒,更会使肠胃不适了,所以才引至三殿下昏迷不醒,此病看似凶猛,实则是小病,只要喝下下官的这方子,下官敢担保,到了晚上,三殿下便会安然无恙。”
刘贵妃脸上了惊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往日里尊贵端严:“既如此,你便出去开方子吧,记住,那医案上可得写得清楚明白,别让皇上担心!”
刘德全点头应了弯着腰退下。
刘贵妃这才手扶了椅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角门处,打开那不显眼的角门,走了进去,她并没有唤上其它人,独自一人走到进了那间寝室旁的那幅画边…那画是一幅雪景寒林图,画上烟云清旷,飞瀑流泉结成的冰泉自山岭而落,密密层层的树木上披满了白雪…在那白雪掩映之处,有一茅草小屋,屋门紧闭,只瞧得见那门上的麒麟门神。
她从怀里拿出一把精巧之极的钥匙,塞进了那麒麟门神半开半合的嘴里,那雪景寒林图向两边滑开,露出了后面的密室…她毫不犹豫地走进了密室,因她知道,这密室没有人能走得进去………………钥匙是独一无二的钥匙,锁也是独一无二的锁:那制成这钥匙和锁的江湖第一巧手,在制成这钥匙之后,便下了地狱,所以没有人能知道这道门里面的秘密。
密室里边,是她放置隐密东西的地方…包括了皇上的赏赐,包括了那些她平日里搜寻的把柄,林林总总…从刚入宫的小嫔妃,到皇后的起居录,以及皇上的喜好。
这是她在宫内屹立不倒的根本,没有人知道,连李景誉都不会知道!
可如今,她却不得不进入这密室,因为她最重视的骨肉至亲,也是她的保障他的儿子,李景誉竟被人用她来毒杀人的药物毒杀了这里,她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来一次的…因为这里,会提醒了她过往的不堪,提醒她那样尊贵的身份不过是取来的,这样的富贵荣华,不过建立在幻影楼阁之上,等到阳光出来…那楼阁便会瞬间崩溃。
有许多时侯,她夜晚醒来,总是浑身冒了冷汗,重重的锦绣纱织,琼楼玉宇,只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一个她羡慕不已的梦,而她自己,却还是呆在那滴着水的屋子里,冷风不停地从屋子里的破败缝隙处吹进来,无孔不入,既便是把屋子里的被子全都盖在了身上,也抵挡不住那渗入骨内的寒气。
所以,这间密室的一切,是她的保障,也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秘密,这里的一切,会提醒她,她原来的身份是那么的不堪,她衬不起这满堂的富贵荣华,衬不起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的温柔一瞥。
可那又怎么样?自己最终还是挤上了这六宫顶端之位,虽说离母仪天下尚有一步之遥,便这样的成功,有谁能比?
她走进了密室,满目相望之处,皆是锦器玉碟,金玉耀眼,仿佛全国的财富都集中在了此处,这是她的多年的积攒的成果,其中有皇帝的赏赐,自己从各处争斗失败的妃嫔处拿来的东西,到底是这天下至尊的富贵之处,随便一样物品,就足够普通人一生的花用,随便一样物品拿了出去,她便再也不会过以前的生活了,这是她的保障,是亭台楼阁倒塌,锦秀华宇消失后的保障,因而这个房间的秘密,只有她一人知道。
她走到了那精雕细刻的象牙雕大吉葫芦边,这是一款寓意着瓜瓞绵绵,子孙万代的葫芦,上面有的吉祥如意图案象这宫里面所有的吉祥图案一样,在微微的光线下,散着淡淡的光芒,上面有精雕细刻的万紫千红堆叠出的一团喜庆,她的手指拈上了那雕镂成瓜蔓的螺丝口小盖,活环长链散着淡淡的金光,她记得清楚,这葫芦是皇帝赐给第一位替皇室怀有身孕的永妃的赏品,代表着皇室的子孙如绵绵的瓜瓞一样,可到头来怎么样?这葫芦却落在了她的手里,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永妃,以为会比皇后更早地生下皇子,却没有想到,连她自己的性命,都被她算计于心!
她想起永妃死的时侯,仿佛洞悉了一切,朝她冷冷地望着,不由打了个冷颤,颤抖了手,将那葫芦捧起,掉转过来,倒出了葫芦里的东西,那一小包牛皮纸掉出了葫芦,刘贵妃这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