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脑袋磕破了,失血过多,抢救了几个小时,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他浑身插满了管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没人知道他还能不能醒,…件…
雪白的床单刺得季沫眼睛痛,她孤单地站在人群之后,无法靠近半点。奕家人正陆陆续续地赶来,不时有激烈地争吵声从里面传出,让她心寒。
到了这时候他们还在互相指责,询问遗嘱在哪里,公司怎么善后。
“景宸怎么还没到?”尚井惠匆匆出来,大声问问季沫。
“我不知道。”季沫摇头,担忧地看向外面。
台风已经登陆了,撞得窗子砰砰地响。外面的小树被拽得弯下了腰,不时有树枝嘎嘣断裂。
“老爷子为什么会去那里?你们干什么去了?”这时又有个女人出来,盯着季沫痛斥:“你做护理的人,怎么这么大意?”
季沫看尚井惠,她拧着眉,丝毫没有要为她辩解的意思。
“我是……”她刚开口。
尚井惠一记警告的眼神投向她,冷冷地打断她,“好了,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不能走,她是什么人?”又有人走出来,把季沫围在中间,大声指责她,“老爷子生病应该卧床,为什么要带他去商场。龊”
“各位,她是奕……”老周瞪着通红的眼睛,匆匆过来,想给季沫解围。
“老周。”尚井惠拔高嗓门,大声说:“你带她走吧。”
“井惠,她是谁?”一群人把尚井惠围在中间,大声嚷嚷。
“景宸的女朋友,别为难她了,让她走吧。”奕磊走出来,取下了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慢吞吞地说道。
大家这才让开一条路,上下打量季沫,狐疑地议论。
“女朋友?”
“他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
“她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没听说过?”
她垂着眼睛,无力争辩。她一晚上没睡了,眼睛红通通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皱巴巴的……在这些衣饰精致,眼泪都没有打湿脂粉的人中间,她的模样太糟糕了。
“还不走。”尚井惠不耐烦地丢了句话,走进了病房。
季沫真想进去和老太爷道别,但她进不去,这里每一个人都用排斥的眼神看着她,他们站成了一堵越不过去的墙,不让她靠近。
“走吧。”老周哽咽着拍了拍她的肩。
“奕景宸回来,我怎么向他交待啊,我和爷爷出去一趟,他就成了这样……”她喃喃自语,泪如雨下。
“这不是你的错,他不会怪你的。”老周拉着她,带她上了电梯。
季沫朝外面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
她好害怕,她是不是再也见不到这位可爱可怜的老人了?
人的缘份好短,好残忍。为什么总要这样,刚刚遇上,刚刚爱上,就得分开。
“别哭了,不是还有机会吗。”老周小声安慰她。
季沫擦了擦眼睛,哽咽着说:“我去我爸那里看看,你去忙吧。”
老周拍拍她的肩,低声说,“好。”
季长海的病房里又放回了仪器,她关上门,安静地走到沙发边坐着。
“沫沫,怎么了?”季长海撑着双臂要坐起来,担忧地问道。
“爷爷受了重伤,现在还昏迷不醒。”季沫捂着脸,抽泣道:“都怪我,为什么要带他去商场。”
“别哭。”季长海挣扎了好一会儿,坐了起来,无奈地看着季沫。他想过去抱抱女儿都做不到……
“爸……我怎么向奕景宸交待?”她站起来,快步扑到他的身上,哽咽着哭道:“我带着爷爷出来,但把他弄丢了……”
“不是你的错,不是的……”
“可是,就是我的错啊,我为什么要跑去买棉花糖?我若陪着他,他就不会从台阶上摔下来了。”季沫愧疚难受,嚎啕大哭。
“沫沫……”季长海拍着她的背,陪着落泪。他无能为力,甚至现在只能依靠这个女儿。
季沫不知道哭了多久,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梦里,老爷子完全康复了,他站在兰花架前,捧着那只小收音机,摇头晃脑地跟着唱“长生殿”……
他转过头,看着她笑,“沫沫,你答应过我的,要做他的暖宝宝啊。你这么坚强,一定做得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