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温柔柔说话的样子,向衡没有办法拒绝,沉默的转身走了,走出去几步又忍不住的回头看。
个子娇小的她,站在大哥的面前,仿若是雨后枝头上柔弱的花枝,她微微低着头,静默的站着,向衡看到大哥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自始至终都不曾移开半分,他微微皱着眉,幽深的双瞳里,有着他不明白的情绪。
是,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感情那么复杂,他不明白,为什么喜欢却要互相折磨!
为什么喜欢,却要拼命的隐藏!
如果他是大哥,他绝不会这样做,他一定会待她很好,要她每天都开心的笑,而不是如今这般,每一丝表情里都带着愁绪。
向衡沿着长长的回廊往前走,他们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却也不想知道。
年少的人,总是很快就能振作起来,他耸耸肩,复又对着迎面而来的小女佣灿烂一笑:“喂,带我去客房!”
那小女佣一张脸都羞的红起来,却眸子闪闪的领着他往客房走去。
“进来。”
陆锦川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似是冻的脸色都有些青白了,方才开口。
他说完,率先转身走进屋子,甄艾沉默着进去,不发一言。
“昨晚……”
他隐隐有些怀疑,只是昨夜醉的实在太厉害,要他实在是辨不清楚,他的梦到底只是梦,还是真实的存在。
甄艾忽然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他。
她很少这样直接的看人,尤其在他面前,从前两人好着的时候,她的表情是多样的,多是被他逗的嗔怒的瞪着他,或者只是眼角余光瞥他一眼,后来他们闹冷战,她更多的动作就是低着头。
而这样认真专注望着他的目光,要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不由得微微倏眉,眸子里有微微的怔然流泻而出。
“昨晚怎么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宛若是枝头的薄雪忽然掉落,只留下一片迷茫的雪雾。
“陆先生想问什么?”甄忽而轻轻的笑,笑到眼睛都弯起来:“想问我们有没有发生什么?”
“甄艾!”她这样子,让他莫名的觉得整个人身体都在发寒。
“只可惜陆先生实在喝的太多了……若不然,甄艾现在哪里还能站在您面前说笑?”
“不过这样也好,我们就快离婚了,要是真的有了什么扯不清的,可就麻烦……”
“没有最好。”
他忽然扬眉,睥睨众生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望着她那一张含笑的脸,声音平缓无波,却又没有温度。
他羡慕她对别人温婉的笑,如今真的看到,却是切肤之痛。
她的心就那样一点一点的往下沉,到最后,仿佛这园子里白茫茫的大地一样,再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对,没有最好。”
陆锦川静静看她,那一双眉眼忽然间温柔下来,他走上前几步,她微微瑟缩后退。
他自嘲一笑,却仍是伸出手来,他的手指生的那么好看,好看到她眼睛都微微的模糊了。
他抚摸她的额发,最后,指尖在她的疤痕那里来回的摩挲。
她的长睫有些慌乱的垂下来,终究,还是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动作。
“甄艾。”
他轻轻笑,却是收回自己的手指。
“希望以后……会有人比我更,……对你好。”
那一个‘爱’字,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却到底还是在舌尖短暂停留之后,复又咽回肚中。
她的心从来不在他的身上,哪怕短暂的停留过,可到底还是远走,那么,一切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从前年轻气盛,以为喜欢的想要的,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他也有那个能力彻底的拥有。
可现在他才明白,不爱你就是不爱你,哪怕你把一把刀放在她的脖子上,不,哪怕你把自己的一颗心捧给她,她依然还是不爱你。
他不等她再说什么,微笑着转过身去向外走。
他走出
小楼,踏上积雪,身后有她的声音轻缓传来。
虽然已经决定,不再报着任何希冀了,却仍是无法自控的,脊背都僵硬了起来。
他握紧了手指,努力要自己平缓的转过身去望着她。
她看他一眼,漠漠的垂下头来:“……我也希望,你和傅小姐,可以恩爱一生,不离不弃。”
那个在他心中犹如兰花一样美好的女人,一定可以要他的脚步停下来,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吧?
她甄艾,没有这样的能力,她不是什么兰花,她也做不了兰花,她就仿若墙角里偷偷绽放着的三叶梅,把所有的美好,都寂寥的倾付给了阳光雨露。
“你说傅思静?”
他有些微微的愕然,她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平静的转过身,往楼上走去。
陆锦川就那样望着她的背影在眼前逐渐的消失,他一个人站了许久,久到时光仿佛都凝固了。
他想,一个女人可以这样平和的祝福一个男人和另外的女人恩爱一生,那么就是真的说明,她对他的喜欢,对他这个人,毫不在意。
陆锦川一直向外走,走的越来越快,仿佛这一栋美丽的园子,是一个冰冷的坟墓,它吞噬了他全部的梦想和渴望,要他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加停留。
手机一直都在震动,他却不愿意去接听,他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这座城市到处游荡,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也不理会,就那样没有目的的开着车,不知多久,他忽然把车子停下来,十字路口的古老英式教堂上巨大的钟表,发出幽长的钟鸣,耶稣在十字架上,悲悯的望着他。
陆锦川忽然间好像消散了全部的力气,他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眼角有水渍缓慢的溢出,却又很快,在车子里暖气的作用下,消散无踪。
那一天他离开之后,甄艾以为他会很快送来离婚协议书,可是一直等到过了新年,陆家都风平浪静。
那一个新年,她甚至过的比未出嫁时在甄家还要冷清。
那时候,宋清远会偷偷的从家里跑出来与她守岁,两个人躲在消夏园里,头挨着头,听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
那时候,天再怎样的冷,可心却是暖的,因为,总是还有期盼存在的啊。
快过年的时候,甄艾给园子里的佣人们放了假,原本冷清的消夏园就寂寥了下来。
除夕那一天晚上,厨房准备了很多菜还有饺子,甄艾就把留下来的佣人都叫过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餐饭。
她也觉得很快乐。
可在人群散尽之后,一个人回了房间,那寂寞和冷清,却犹如跗骨之蛆一般,再也挥散不开。
这样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陆家一定很热闹,他……大约是和傅思静守岁的吧?
甄艾站在窗子边,天幕被烟花装点的分外美丽,她静静看着,不知多久。
“锦川。”
傅思静拿了他的大衣出来,迟疑了一下,却仍是没有亲自动手,把大衣递给了他:“天冷,你穿上吧。”
陆锦川在露台边站着,手里的红酒被他一口饮尽,玻璃杯子在他的掌心里,流光溢彩。
屋子里是陆家熙熙攘攘的亲朋正在开怀畅饮,可那热闹却好像是不属于他的。
他没有接傅思静递过来的衣服,只是把酒杯放在桌子上,转身向外走:“抱歉,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ps:嗷!~~~心里有点难受,这是为什么呢?唉,两个人的性格天差之别,就是很难沟通啊,甄艾缺乏安全感,恰恰少爷很难给人安全感,也不是说她太作,只是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方式不一样吧,有人就是胆怯内敛的,像少爷这样张牙舞爪的,又有几个呢?为什么宋清远从前可以得到甄艾的心,因为他们性格接近,喜好接近,譬如,他们两个人可以坐在一起一整天看书写字一句话都不说却心意相通,少爷可以吗?少爷肯定属于那种一定要把她的沉默打破的人,这就是隔阂啊,其实两人已经意识到了不是么,只是需要谁来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