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珠儿引着那妇人,出了门径直往回走。
陶氏心中有鬼,七上八下,神情不安,走了几步便拉住珠儿,陪笑道:“好姑娘,我委实不敢去给小姐看,你行行好,放我去罢。只说你去时我已走了就是。”说着,就摸了块银子出来,塞给珠儿。
珠儿哪里肯接,只说道:“姑娘说要见你,这么多人瞧着,我哪里敢放你走?嫂子走了倒容易,我回去可要挨板子呢!嫂子也不必怕,姑娘又不是老虎狮子,嫂子一般看就是了。嫂子又不曾害过姑娘,又怕什么?”这一句戳中陶氏心病,陶氏强笑道:“话不是这样讲,我家里茶棚无人看管,我等着回去。”珠儿笑道:“嫂子有大好生意,还管什么茶棚呢!”说着,一手抓住这陶氏的胳膊,不由分说将她拉到夏春朝的屋里。
夏春朝正同宝儿说话,忽见珠儿拉着一个妇人,拉拉扯扯走进门来,当即住了话头。
陶氏进到屋中,站在地下,低头噤声,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口。
夏春朝先不同她说话,只向宝儿道:“炉子上炖的燕窝该好了,盛一碗端来。”宝儿答应着,出门去了。夏春朝又同珠儿说了几句闲话,只是不睬那妇人。
陶氏在地下立着,本就心里有鬼,又不见她出声,心神不宁,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隔了好半日,夏春朝方才向陶氏微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我嫂子请去看病的嫂子了?敢问今年青春几何,家住何处?”陶氏好容易等她开口,慌不跌一一回了,又陪笑道:“姑娘,小妇人不过只看些寻常头疼脑热的毛病,哪里就敢自认大夫?大奶奶那里,也是金锁那蹄子弄嘴,我才去给瞧瞧。姑娘身子金贵,我实在不敢担待。姑娘还是放了我去罢。”
夏春朝微笑道:“嫂子这话有趣,我身子金贵你不敢瞧,莫不是我嫂子就是任凭人摔打的?这话当真没有道理。我知道嫂子顾忌,你自管替我看看,好不好我不会怪你。”
陶氏见强不过,只好上来,装模作样看了一回,又问了夏春朝何处不适,夏春朝也一一答了。
这妇人倒也会些岐黄之术,说道:“姑娘这是妊娠常有之状,其实也不妨事,过了这三个月就好了。姑娘若要吃药呢,我就替姑娘写个方子。若是不想吃,那也罢了。”
夏春朝笑道:“那就烦劳嫂子了,给写个方子。”
这婆娘只求脱身,草草写了一副药方,当即拜辞。夏春朝也不强留,使人送了出去。
打发了这妇人,宝儿上来问道:“姑娘这就放她去了?”夏春朝冷笑道:“不然呢,你这会儿当面问她,她肯说么?”宝儿又道:“这妇人分明同大奶奶有些勾结,不知背地里行些什么勾当呢,姑娘也不审问个清楚。”夏春朝闻言,只笑了笑,并不多言。
须臾,珠儿送了陶氏,走回房中。
夏春朝便问道:“妥当了?”珠儿点头道:“我叫门上的丰儿跟上去了,姑娘放心。”
夏春朝点了点头,又道:“待会儿你们谁去跟老爷说一声,就说我有些不舒服,明儿请个大夫来瞧瞧。”
珠儿会意,笑道:“还是我去罢,备着老爷问话。这去布铺的差事,叫宝儿去也罢。”
夏春朝知晓她能说会道,点了点头。
正当此时,二门上小厮忽然跑来报道:“夏大叔来了,正在堂上,老爷请姑娘过去。”
夏春朝微微一怔,问道:“哪个夏大叔?”
小厮道:“就是夏明夏大叔,好似说是陆家的干货行关张了,所以夏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