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之人欢天喜地回去,刘文已是先去回报,府上便一时沸腾,有真心欢喜的,也有虚情假意的,可是每个人的脸上的笑容都是展露无遗。
府中设宴,邀请了不少祈国公的故旧,卫郡公、曾文、姜敏等人纷纷来了,这一次登榜与从前的意义不同,这是沈傲第一次参加朝廷规格的选拔考试,登榜便意味着正式从白丁步入了庙堂,虽只是闲职,要想真正地做官,还需参加科举,却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石郡公看起来斯文尔雅,喝酒却是极猛的,几番下来,十几杯酒下肚,却仍是精神奕奕,兴致高昂,自是勉励一番,沈傲在一旁听,只有点头的份,倒像是石英才是今次的主角,而沈傲只是陪衬。
“原来这位石郡公是好酒之人。”沈傲心中想着,却听到门丁来道:“唐严唐大人来了。”
一行人便去迎接,唐严提着几壶酒,却是如沐春风地来,沈傲大是惭愧道:“怎么能劳动大人前来,实在该死。”
石郡公、曾文、姜敏亲自跑一趟倒无所谓,可是唐严是师者,天地君亲师,对沈傲来说,其意义自是非同凡响,他亲自来相贺,在礼节上已是让沈傲胆战心惊了,接过唐大人的礼物,邀唐严进去,唐严笑吟吟地道:“我也是方听到消息,恰巧路过,便来看看。”随即向周正几个行了礼,按主次坐下,相谈甚欢。
再后来,竟是连杨戬也来了,杨戬的理由也是一样,说是自己恰巧路过,特来相贺,沈傲邀他进去,杨戬却是并不迈步,道:“杂家还有事要忙,这酒暂且记下,待你过了殿试,杂家再讨你的水酒喝。沈傲,官家这几曰还提起你呢。”
沈傲见杨戬别有深意,道:“官家说了什么?”
杨戬笑呵呵地道:“官家说殿试时定教你大吃一惊。”
“大吃一惊?”沈傲撇撇嘴,却又是作出一副恭谨的样子,讪讪笑道:“不知官家要让学生吃什么惊?莫非有什么宝贝恩赐下来?”
沈傲这家伙,想象力实在太丰富,杨戬连忙端正态度,笑吟吟地道:“到时你便知道了,沈傲,杂家先走了。”
沈傲颌首点头,送杨公公出去,对这杨戬,沈傲并没有什么恶感,虽说杨戬和梁师成比起来,其实都算不上好人,可是他对自己,却已算是够厚道了,大老远跑来相贺,只叮嘱两句便走,沈傲除了感激之外,哪里还会对这杨公公有什么恶感!
这世上的太监,也不尽都是坏人,或许在别人的感官中,杨戬十恶不赦,可是在沈傲看来,却又是另一番模样。
一夜过去,清晨又是书考,沈傲对这考试,已是完全麻木,倒是显得轻车熟路了;清晨起来,心旷神怡地洗浴一番,便奔赴考场,这一次书考,沈傲的把握其实并不大,据说书考的主考官,竟是那早已致仕的蔡京蔡太师,蔡京早已致仕,可是对朝中的影响力还是不小,这一次皇帝教他主持书考,似乎在传递某种政治信号,昨天陪着周正和石英他们喝酒,便从他们口中听到皇帝有起复蔡京的意思,令他主考,可能是试水的第一步。
其实这蔡京已是几次起落,致仕到起复,再致仕再起复,年纪已是不小,可是那皇帝却又离不开他,对这一次蔡京起复的事,许多人都在意料之中,谁也无力阻止。
沈傲之所以心虚,便是担心这个蔡京,自己是陈济的弟子,这已是天下皆知的事。蔡京与陈济势如水火,波及下来,自己的试卷交上去,以蔡京的歼臣本相,多半是要拿去擦屁股的。
这倒也罢了,而且据说,这一次连蔡伦也参加了考试,上一次蔡伦被沈傲羞辱,便不再去国子监上课,多半是在家中勤学苦练,准备复仇。蔡家几代都是书法大家,其水准不啻于作画的赵氏三父子,蔡伦有名师指点,又心怀复仇之心,行书的水平一定大有长进。
一边是仇人之徒,一边是自己的曾孙,蔡京那老贼如何取舍,这还用去想?
只是沈傲终究还是决心来考一场,这名是自己报的,自该善始善终。
进了考棚,那监考的胥吏都已和他相熟了,走到沈傲的考棚前,笑呵呵地道:“沈公子,这书试你也要参加?啧啧,果然是汴京才子。”
沈傲和他客气一番,等到胥吏要进考棚来检查夹带的作弊之物,那胥吏也只是随便看了看,便道:“公子好好考,再夺个书试第一,定能名扬天下。”
等到试题发下,沈傲收敛心神,展开试题,便看到试题上写着迎春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