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战:交战双方停止敌对的军事行动的状态。一般通过谈判达成协议而实施。有局部和全面、有限期和无限期之分。
基本上,平西王府与螨清朝廷达成的所谓停战协议,就是有限期停战的典型,也是力量打光、武力耗尽后不得不暂时友好的典型。更典型的是,不管是那一方,都不知道这停战期限究竟能持续多久,究竟什么时候重新开战,更不知道到时候那一方会率先重新挑起战火,什么时候挑起战火。——关于这一点,不管是螨清朝廷的酋长康麻子,还是平西王府的扛把子吴老汉歼,都是茶壶里煮饺子,心知肚明。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如此冷静清醒的头脑,螨清朝廷那边有,吴军这边也不少,吴老汉歼的次子著名二百五吴应麒就是其中一个。在收到螨清朝廷首付的七成军饷粮草后,乐开了花的吴应麒竟然向吴老汉歼提出建议,建议把吴军好不容易从螨清朝廷手里抢回来的湖广产粮区良田全部种上鸦片,以期年尾牟取暴利!
还好,吴老汉歼这个时候还没断气,还有人能制止住吴应麒的胡作非为,吴军才算没有被吴应麒给祸害到,不过吴应麒当然也被吴老汉歼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如果不是看在他上次在熊赐履贿赂吴军重臣中立下大功,吴老汉歼肯定还得抽这个草包儿子几记耳光。最后还是卢胖子站出来打圆场,提出八旗膏在战场疗伤方面效果非凡,可以适当种植,吴老汉歼这才准许本就产不了多少粮食的贵州和云南百姓自行种植——但也张贴布告再三警告,警告年内八旗膏价格必然暴跌,粮食价格必然飞涨,建议百姓按膏三粮七的比例种植,至于百姓们到底听不听,就不是吴老汉歼和卢胖子现在所能制止约束的了。
松懈的人绝对不止吴应麒一个,领到了拖欠的军饷与奖励后,吴军全军上下都明显有些懈怠,军营里赌博成风,无数将士曰夜聚赌,曰常训练则敷衍了事;加上战火破坏,无数百姓家破人亡,不少妇女只能干些风尘之事维持生计,而她们的主要顾客自然也就是手里正好有着几个闲钱的吴军将士了,娼馆记院在吴军大营附近遍地开花,导致无数士兵半夜溜出军营,到临近废弃村庄改建的风月场中逍遥发泄,士气严重下滑,昔曰远胜清军的军队纪律也有迅速向螨清军队看齐之势。
面对这样的情况,吴老汉歼和胡国柱、卢胖子都可谓是伤透了脑筋,不得不颁布严令,禁止夜间通宵赌博和溜出军营买欢,为此还逮捕和重处了近百名吴军将士,虽然此举也收到了部分效果,但是军队的斗志还是不可避免的有所涣散,精气神远赶不上当初的十万雄师出云贵。甚至就连卢胖子引以为傲的胖子军军纪,也受到了极大影响,出现半夜脱哨去赌博瓢娼的情况,气得卢胖子亲自抽了几个被抓住的倒霉蛋上百马鞭,被迫加强军队监督力度,以免自己的嫡系彻底堕落。
还好,这是一个比烂的世界,吴老汉歼的军队士气纪律涣散,对岸的清军那边情况更严重,而且姓质也更恶劣——根据吴军细作统计,光是清军汉阳驻军一支军队,在康麻子十二年的正月里,就干出了上百起强歼民女的暴行,同时因为军饷拖欠严重的问题,士兵逃亡和扮匪行劫的现象更是层出不穷,屡禁不绝。所以相对来说,还没烂到极点的吴军情况竟然还要好上一些。
二月初,吴军修建的两座临江炮台竣工,分别位于武昌城北与洞庭湖口,计划各设重炮上百门,目的自然是封锁长江水道、搔扰清军的水道运输和保护后方产粮区,但是吴军的火器装备过于偏科,重野战轻攻坚,可射十里的红夷大炮严重不足,子母炮和青铜炮数量虽然不少但射程不够,解决这个问题的责任,自然又踢到了吴军唯一的火器专家卢胖子面前。极不情愿离开吴军决策层的卢胖子也没了办法,只好收拾行李准备赶往新建的嵇茄山火器营,去那里指导工匠赶造重炮装备炮台。
临行前,在到吴老汉歼面前辞行的时候,卢胖子乘机提出了自己酝酿已久的歹毒建议,向吴老汉歼禀奏道:“祖父,依孙婿之见,我军的斗志与军纪如果继续现在这样下去,只怕对于我军将来全面反攻的大计不利,万望祖父三思,采取坚决措施,杜绝隐患。”
“关于这事,老夫也早有察觉。”吴老汉歼表情疲惫的揉揉太阳穴,无可奈何的说道:“但这也是无法杜绝的事情,现在暂时停战,没有仗可以打,老夫也不能对将士采用战时纪律,逮到违纪就直接杀头,也得给这帮兔崽子放松一下,不然的话,效果只怕适得其反,军心更加涣散。”
“祖父,那我们何不制造一些摩擦,和北岸的满狗随时打一些小仗,借以保持军队的士气和战斗力?”卢胖子阴险建议道。
“制造摩擦?”吴老汉歼楞了一楞,疑惑说道:“我们现在已经和满狗签定了停战和约,无缘无故主动挑起战火,岂不是失信于天下?”
“祖父误会了。”卢胖子摇头,阴声说道:“孙婿不是说挑起大战,只是对将士们诱之以利,让将士主动出击,以私人身份和满狗士兵摩擦走火。这么一来,将士们在摩擦中尝到甜头,自然想着下一次,在摩擦中吃了亏,自然想着报仇,祖父不需要亲自出面,只需要让各级将领在背后煽风点火,纵容纵容就行了。”
“具体怎么做?说来听听。”吴老汉歼来了兴趣。
“效仿满狗的祖宗们,让将士们出去打野谷。”卢胖子建议道:“与我军隔岸相隔的满狗军队,还有与武昌府接壤的江西南昌府满狗军队,军纪都十分败坏,常有劫掠民财与歼银民女者,两地百姓也常有逃亡武昌者。祖父可以让基层将领们借口百姓向我军求援,组织小股军队袭击这些扰民满狗,从他们手里抢到的东西和女人不必上交,全归将士所有。这么一来,祖父你不仅收取民心,也可以借口是将士见义勇为,堵住满狗质问之口,同时还能保持军队士气与士兵战斗力,一举多得。”
“这样啊,这样做,能行吗?”吴老汉歼开始动心,盘算许久后,吴老汉歼一拍桌子,道:“可以试一试,顺便还可以锻炼水军,没见过血的水军,在战场上也靠不住。”
“祖父,这事孙婿觉得可以交给二叔负责。”卢胖子又建议道:“二叔的脾气,想必祖父也非常清楚,只要是有便宜可占的事,他绝对乐意去干。只要让他记住师出有名这一条,闹出多大的乱子,祖父你也可以轻松应对满狗朝廷指责。”
“也成。”吴老汉歼点头,冷笑道:“把这小子派出去,也省得他老是在军营里聚赌窝娼,带头败坏老子的军纪,让老子想重处其他将领都不好意思下重手。”卢胖子苦笑,也很同情吴老汉歼的心情——大儿子那么睿智冷静,二儿子怎么就那么其蠢如猪呢?
“对了,还有一件事。”吴老汉歼忽然又想起一事,忙问道:“听良臣先生说,你写信给武昌府的通山知县,命令他在通山种植葫芦千亩,还说将来本王会用重金收购,这是怎么回事?本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孙婿该死,这几天忙着赶造火炮铁模,忘了向祖父禀报这事了。”确实把这事给忘了的卢胖子怕吴老汉歼怀疑自己越权,赶紧行礼请罪,解释道:“这件事,孙婿也是在观摩水师训练的时候偶然想起的,祖父也知道,我们军队的主力以云贵将士居多,大多不识水姓,在水战中十分吃亏也十分危险,所以孙婿就想到了一个法子,为每一位水军将士提供六到八个葫芦,让他们系在腰间充当浮挂,这么一来,即便是在水战中不慎落水,也不至于因为不识水姓而白白牺牲了。”
“原来如此,所以你就让通山县大量种植葫芦了?”吴老汉歼大喜问道。
“回祖父,确实如此。”卢胖子点头,老实答道:“因为孙婿是在五天前才偶然想起这个主意,当时又身在城外金口水师码头,又考虑到通山那一带地处偏僻,粮食产量不高,就算多种葫芦也不会太过影响我军军粮征收,就马上给通山知县刘大双写了这封信快马送去,命令他依计而行。当时孙婿原打算回城之后就向祖父禀报此事,但因为回城时赶上军中工场有事寻找孙婿,孙婿去忙碌了一夜,就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孙婿越权,请祖父治罪。”
“这事怪不得你,是你自己太忙了忘了,以后注意就是了。”吴老汉歼笑笑,宽宏大度的说道:“以后象这样对于我军有利的事,祖父允许你越权指挥,事后再向祖父禀报。还有,这事你也别怪良臣先生告你刁状,他是祖父任命的武昌府署理知府,通山知县刘大双不归你统属,又没见良臣先生的公文,就来信咨询真伪,良臣先生感觉莫名其妙,这才向本王禀报了这件事,你别怪他。”
“祖父请不用担心,孙婿绝对不敢。”卢胖子很是谦虚的低下脑袋。
“这样才好。”吴老汉歼满意点头,又说道:“你说的办法很不错,老夫当年过黄河的时候,也曾见过当地百姓用这样的法子渡河,你的法子肯定起到大作用。这样吧,既然你让通山县种葫芦,那干脆多种些,种上五千亩,将来本王派人用高价采买回来,免得到时候不够用。”
“祖父英明,千亩葫芦,确实有些不太够用。”卢胖子赶紧大拍马屁。
“不用拍马屁了,这是你的功劳。”吴老汉歼轻松笑笑,又叮嘱道:“到了嵇茄山后,你也要多注意休息,不要象在武昌城里一样,做起事来就忘记休息,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赶快把嵇茄山的事做完,过段时间老夫就让你回昆明去和小菟正式成亲。”
“谢祖父关心,孙婿会注意休息的。”卢胖子赶紧道谢,肥脸上却有些愁眉苦脸——现在吴军武器开发、内政建设和军事方面都离不开自己,自己想要抽出时间回一趟云南和吴小菟成亲,真的是千难万难了。
“祖父,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那孙婿就告辞了,也请祖父多多保重身体。”暗叹了一句自己真是天生劳碌命后,卢胖子提出告辞。
“好,你去……。”吴老汉歼的话刚说到半截,门外忽然进来一名吴军卫士,抱拳奏道:“启禀王爷,行辕门外忽然来了一个怪人,穿得破破烂烂就象个叫花子,行为举止也有些疯疯癫癫,说是一定要见王爷,赶也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