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察言观色,见康麻子面露恐惧知道康麻子心中犹豫,便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增加赋税捐纳乃是饮鸩止渴,既然主子爱民如子,不忍如此行事,那奴才或有办法,可以化解眼下的燃眉之睫。”
“快说,什么办法?”康麻子激动问道。
“主子何不效仿卢一峰狗贼,发行军用币?”明珠一边偷看着康麻子脸色,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朝廷细作探报,卢一峰狗贼千里奔袭江宁城之际,为了保证士兵体力,沿途所经之处,猪牛羊鸡等家畜都被卢一峰狗贼收购一空,宰杀烹饪之后供士兵食用。期间因为手中没有现银,卢一峰狗贼就发行了一种叫做军用币的代用银票,印上面额签上名字向百姓高价购买牲畜,其后,卢一峰狗贼攻取江宁城后,又用现银换回他当时发行的军用币,还付给了一点利息,所以那些百姓们不仅没有怨言,还对卢一峰狗贼颇为感激。”
“这不是变相的向百姓搜刮么?”康麻子恼怒吼道。
“确实如此,不过此举却证明,这个法子,确实可以解一时之急。”明珠小心答道:“而且只要兑现及时,信用良好,不仅不会让百姓反感不满,还能更进一步巩固民心。”
索额图、张英和觉罗勒德浑等人也是连连点头,纷纷附和明珠之举——开玩笑,江南那帮肥羊已经被卢胖子圈走了,再不赶快怂恿康麻子全力从百姓头上搜刮,康麻子再想宰肥羊,铁定就要从京城里这帮富得流油的达官贵人新肥羊身上下手了!而在场的康麻子心腹重臣和他们的家眷亲属,又那一个不是在这群新肥羊之列?
“这倒也是……。”康麻子麻脸上流露出一些深思神色。要说康麻子真的不想从百姓头上搜刮那是假的——否则康麻子吃什么喝什么?对康麻子来说所担心的,其实也就是怎么可以大量搜刮又不至于激起民变了。所以在听说卢胖子这个超越时代的主意后,康麻子只盘算不到半刻钟,很快就拍板道:“那就试一试吧,不管怎么说,这总比直接从百姓身上加税强!”
“主子圣明。”明珠和索额图等人松了口气,赶紧一起磕头答应。
“你们抓紧时间拟一个条陈,在早朝上呈上来!”康麻子命令道:“朕要你们务必在一个月之内,筹集到足够武装朕的十二万新军的军费,还有他们南征的粮草与军饷。三个月内,务必筹集到足够朕的大军南征半年所用的军饷粮草!”
“在早朝上呈上来?主子这是想让我们做恶人他做圣主啊。”索额图和明珠等人一起心里嘀咕,可又不敢直接说出来,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一起磕头,整齐答道:“吾皇圣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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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康麻子的话,已经被巨额军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螨清朝廷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可以大展拳脚了,才一夜时间,一千八百万两纹银的军用币发行计划便正式出炉,发行期一年,年利三分,面对全国发行——准确来说是面对螨清朝廷现在能有效控制的黄河以北的地盘发行了。
鉴于绝大部分的百姓还没接触过这种新事物,螨清朝廷还无师自通的制定了各省各府军用币的承包发行额,强迫各地官府将军用币发行下去,换回百姓手中的现银,用于军费开支,执行不到位的官员,完成不了发行任务的官员,一律免职问罪!除此之外,螨清朝廷还更加英明的决定粮食交易一律使用军用币,以便螨清朝廷使用军用币收购军粮。而康麻子虽然明知此举同样属于饮鸩止渴,而且一年之后一旦无法兑换现银,后果可能比大规模加赋加税更加恐怖!但考虑到螨清朝廷目前的财政窘境,康麻子还是咬着牙齿在这个计划上签字用印,批准推行。
到正式推行的时候,螨清朝廷的控制区里顿时热闹了,这个时代文盲率极高的老百姓们打死都不相信这种印刷粗糙的破纸能当钱用,将来能换成现银,为此还闹出了无数规模不一的民变,逼得螨清的地方官员一边拼命的武力镇压,强行推行,一边悄悄的拿大反贼卢胖子举例,“听说过卢一峰卢三好卢财神没有?这东西就是他搞出来的,江西老百姓用银子铜钱换了这种军用币,还不到一个月就换回了现银,还多挣了两分利息!”
“什么?卢财神是谁你都不知道?就是那个搞出八旗福寿膏的卢一峰啊,还有就是那个在广西随便一挖就挖出几千万两银子那个卢一峰卢财神啊!你用他的东西,能错吗?等着发财吧!”
螨清朝廷这么大的动作,当然不可能瞒过各路反贼的眼睛,而当细作把消息送回各路反贼头子面前后,正在被军饷开支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耿精忠顿时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就如法炮制,照样发行军用币搜刮民财——在这里顺便说一句,为了支付庞大的军费开支,咱们的耿王爷现在可是发明十几种新税的。还有咱们的二王子吴应麒,虽说吴军现在的财政情况还算勉强,但也是想都不想就加以效仿,用来搜刮民财和中饱私囊,逼得后来的卢胖子不得不替他擦这个屁股,自掏腰包为他偿还,这是后话,暂时略过不提。
“哈哈哈哈哈……!”与其他的反贼头目不同,罪魁祸首始作俑者卢胖子听到螨清朝廷东施效颦效仿自己发行军用币时,卢胖子不仅没有下令继续发行军用币,反而大笑三声,狂笑道:“满狗完了!满狗完了!开了这个口子,康麻子这辈子都别想把口子重新堵上了!”
“东家,满狗确实是完蛋定了,不过我们的麻烦也要来了!”王少伯提醒道:“满狗皇帝既然这么做了,自然希望能在一年后能够如约兑现,换回民心挽回损失,那满狗皇帝的银子从那里来?现在普天之下,除了我们江南还能拿出这笔银子,还有谁拿得出来?”
“少伯言之有理。”朱方旦难得在军事政治上发表正确意见,警告道:“满狗皇帝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是想破釜沉舟的赌上一把,用这笔借来的银子钱粮做军饷,不惜代价的夺回江南,再拿江南的银子偿还这笔借贷!估计要不了多久,满狗的全国之力,可就要揍到咱们身上了!”
“来就来吧,我还怕他们不成了?!”卢胖子狂傲的说道:“以满狗军队现在的质量和数量,还有我们现在的情况,除非满狗放弃陕甘,调回陕甘那支主力,再加上江西主力和浙江主力,全力围攻于我!否则的话,那怕只动用两支主力也休想从我手里抢走江南!”
“可我们也得损失惨重是不是?”王少伯可不象卢胖子那么小人得志,冷静警告道:“东家请想一想,如果满狗从浙江抽调一部分军队,从赣北战场抽调一部分军队,再调动或者集结一支大军从北面杀来,三面同时夹击我们,我们就算最终能够胜利,地盘也会被满狗打得稀烂。没有了立足之本,东家你还拿什么和别人争天下?”
“这个我当然明白。”卢胖子一挥手,又一摊手,无可奈何的说道:“可我又能怎么办?谁叫我现在占的地盘最好,又和满狗彻底撕破了脸皮,满狗不打我打谁?除了到时候尽量御敌于家门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东家就没想过先下手为强吗?”王少伯微笑说道:“虽然我们现在不能把友军放进江南混饭吃,可如果乘着满狗还没有从北面杀来的机会,先把身边的两条满狗削弱一下,让他们仅能自保,没有进取之力,等满狗全面围剿的时候不就可以轻松多了?顺带着还能锻炼新军,多抢一两个州府,争取一两块缓冲地盘,岂不是一举多得?”
卢胖子不说话了,大步走到地图沙盘旁边,盯着地图沙盘看了许久,卢胖子才沉吟着问道:“少伯,那以你之见,我们应该先削弱那条满狗?”
“当然是南面的满狗。”王少伯飞快答道:“替我们牵制南线满狗的耿精忠不仅实力最弱,而且最靠不住,随时可能和满狗达成停战协议阴我们一把,只有大大削弱了南面的满狗,和满狗北来主力决战的时候,我们的南线才能确保安全。至于西线,二王子、马宝将军和夏国相将军再怎么不靠谱,也绝对不会和满狗停战,让赣北满狗腾出手来全力对付我们,所以我们的西线还是相对比较安全的。”
“替我写一封信,给曾养姓的。”卢胖子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告诉他,我在不曰内就将亲自率军南下,首攻松江后攻嘉兴,保证了侧翼安全,然后再攻打湖州和杭州!请他尽快在金华一线发起进攻,力争与我军会师于杭州城下!”
“东家,没必要把我们的进兵路线也告诉满狗吧?”王少伯一惊,忙提醒道:“东家忘了,曾养姓已经在耿精忠的命令下停止了对杭州满狗进攻了,为的就是放浙江满狗来咬我们,他们好坐收渔利——万一曾养姓向他的缺德主子学习,故意出卖我们,把东家你的书信卖给了浙江满狗,那我们的麻烦不就大了?”
“这个我当然知道。”卢胖子露齿一笑,答道:“不过,我就是希望曾养姓出卖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