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委实有些愁人。
妙妙在窒息得晕死过去前,脑海中意念一闪而过,并无愤怒,也无什么求生侥幸的希冀,只是忽而想起——
当年景福街的西楼牡丹花糕,若是有机会真想再吃一次呢......
再话说这边的情儿,情儿连夜奔波,一路询问往北方赶来,又细细问了一问守城门的士兵,才得知渝州现下的状况竟然是如此的紧急。以着他对妙妙的了解,妙妙的性子平日看着稳重,但偶尔也是极为冲动的,此番去渝州,必然是紧赶慢赶的。
情儿又问了问守城的士兵是否曾经见过一名男装打扮,比自己稍稍矮一些的女子出城,不得果。
情儿眉头紧蹙,回眸望了一眼这偌大的城池,终于是迈开了步伐往城外走去。
他还是去下一站看看好了,或许妙妙已经赶过去了呢......
掌柜的啊掌柜的,你这可是在哪儿呢!
真不让人省心。
再忆及这边的秦淮十三街,温二少爷公事繁忙,每日累得起早贪黑,什么活儿都往自己身上揽了过来,累得生生瘦了一大圈。温父担忧,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遂招来温二的贴身小厮一问,方才知晓温二竟又是因为沈妙妙而变得如此模样。心口一紧,不由感慨了几分,感情这东西委实愁人,得了恐失,失了又想再次追寻,却将自己弄成了这么一个模样。
温夫正待将温二寻来好好谈一谈话,却猛然见得一小厮慌慌张张的自前门跑了过来,直直走向温二的方向,与他低声说了一些什么事情,温二眉头一禀,袖袍一挥便又大步匆匆离去......到还真是忙!忙。忙,忙......忙能忘得了什么......
温夫喟叹一声,揽过院子中开得正艳的一朵秋菊,细细把玩,娇嫩的花瓣散落了一地,碾落成泥,再不复先前的风光与美好。
言儿,可知有些事情可遇不可求,天下毕竟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那温润的男子眉头紧蹙,却是面色苍白。紧抿着唇离去,留下一角青白色的锦袍消失在门框的那边。温长风揉碎了手上的细细芳香,想起了年前。那个素来无欲无求的优雅公子突然一反常态的固执与坚持:“父亲,我要娶沈将军之女沈妙妙为妻!”
沈将军之女,温长风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眼前只浮现出一张少女年轻娇蛮的脸庞,顿时不禁蹙起了眉头——言儿的审美观何时变得这般的扭曲了?虽然这是幼时无意定下的姻亲。只是两家的当家人从未正式的商讨过,并不能算得上正式的定亲。但是言儿如何会瞧得上那等无理傲慢又金贵的小丫头?
“不不,父亲,我要娶的不少沈三小姐沈云珠,而是沈二小姐,沈妙妙。也就是十三街的那位沈掌柜!”
他听得温言用极是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徐徐道来,不容置喙,也在一并小心仔细的表白着自己的心迹。告诉他关于他的决心。
温长风纵然一介商人,但朝政上的点点滴滴却是极为敏感的,又时常奉旨上京,与朝中诸位大臣也有一定交情。这沈家他自然不会不知道——毕竟论权势论地位,沈家敢称天下第三便没有敢称第二的。至于这第一自然便是皇家了。
沈大将军名下却是人丁单薄,一子出世便夭折。一女百日夭折,因此沈妙妙一出世便极是受宠,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恐伤了坏了,所有人简直恨不得把她放在手心里面疼宠着。沈大将军甚至得了皇上的亲喻,让年纪不过几岁的她也一并随父亲南征北战,在军营长大。也因此外人只知沈家有名大小姐,艳名冠全京,却是不知这沈大小姐实乃第二女。
如若这便是全部的沈妙妙,温长风自然不会去拒绝温言的要求。
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沈妙妙还曾是十三皇子的妃子!十三皇子的父亲是先帝的哥哥,本是先帝的得力心腹,却因为密谋造反而被捕入狱,赐毒酒而死。先帝为了稳定朝纲,以及清楚的掌控朝堂的势力动向,而以年幼的皇祈做了诱饵,将他从诛连的名册中留下,并立为十三皇子,给予莫大的殊荣。
可是明眼人皆知,皇上此举的目的究竟是为何——不过只是一介傀儡罢了。
沈妙妙十三岁那年回京,满载艳名与鲜花,又因着家世背景如此雄厚,一时间多少年少俊杰豪门子弟上门求亲,简直就要踩坏了沈家的门槛。其中亦不乏王孙贵族,尤且还记得当年五皇子也曾经明示暗示过沈大将军,却不知是习武之人心思粗犷,让五皇子吃了个闭门羹,教人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