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珠儿嗤笑道:“后娘想的确是周全,我自己心里当然是有妹妹的,只是我妹妹年纪小,心思又单纯,虽说过了年已经十三了,可其实心性还小……至于柳栀,她不是跟您回王家村了么,我再思虑周全,也没想到您这么快又带她回来了不是?”
一番话说的差点把王氏气炸了。
可偏偏钱珠儿言语间并没有顶撞,也都是顺着王氏的话说,却是讽刺味十足,又让她无从发作。
王氏一时说不出话来,猛地呼吸了好几次才又带着僵硬地笑意开口道:“那大姑娘准备留他到什么时候?”
钱珠儿道:“已经跟爹爹说好了,等他伤势好了再安排他去处。”
听到这少年待不了多久,王氏才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柳栀跟钱宝儿、钱珠儿在一个屋里,但几乎每天她都能做到最后一个起床。
其实这屋子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她们起床后她也睡不着,不过就是多躺会儿好躲懒罢了。
等听说了这少年的事,柳栀将他上下一大量,对着钱珠儿就是一声冷哼。
钱珠儿还没说话,钱宝儿已经捏着拳头冲过去了。
都怪她们一走了之,把事情撩给她姐姐,害她姐姐差点出事,后娘是长辈,可柳栀跟她可是同岁,非要计较起来还小她两个月呢!
钱宝儿人高马大,又做惯了家里的力气活,她气势汹汹地扑过来,柳栀立刻被吓住了,一边往她娘那边跑,一边尖叫道:“钱宝儿,你干嘛?!”
钱宝儿喝道:“谁让你对我姐姐那种态度的!我教训你!”
她这话一叫出口,钱珠儿就更头疼了。这傻妹妹,好歹是先打了再说,自己回头还能说是没来得及拦着,可她人还没碰着,狠话就先撂下了,自己就是想不拦着都难。
“好啦,别闹了。”钱珠儿一句话,钱宝儿就悻悻地放下了拳头。
就这么闹了个不欢而散。
朝食过后,药也煎好了,钱珠儿让钱宝儿端着药和面条给钱老爹,她自己则亲自看着少年喝药。
那药不论是闻味道还是看色泽都十分可怖,可那少年竟浑然不觉似的,一口气就给喝光了。喝光了才反应过来那东西的味道,张着嘴巴,伸着舌头喘粗气。最后被钱珠儿塞了一勺子炒菜的糖,才闭上了嘴。
不过总的来说,这少年还真是挺好养活,给什么就吃什么,不给吃的他就找个角落安静地待着。
钱小富跟他一起睡了几天以后,也不怕他了,偶尔在草丛里捉到个蚂蚱,还宝贝似的拢在手里拿去给她看。有时候两人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都能看一下午。
后来有一次钱小富跟他一起洗澡的时候,发现他脖子上戴着一个小小的银铃铛,就告诉了钱珠儿。钱珠儿看过后,发现那铃铛虽然是银制的,却做工精美,绝非凡品,上面还刻了一个小小的“姚”字,于是便开始唤那少年阿姚。
王氏这几日也总算消停了,虽说钱老爹对着她总是没个好脸,可她是一点没计较。
可钱家姐弟是越来越不给她面子了,尽管她总是极尽可能地摆出一副慈母面孔,他们却都没有心思再去计较其中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了。
柳栀这几天更是房门也不出了,仿佛阿姚身上有瘟疫似的躲着他。
其实王氏和柳栀也确实想多了,之前钱珠儿和邱荣已经说好了,对外就说他们二人在村口遇到了饿晕在地、一身是伤的阿姚,这才把他救了回来。
钱家在村里本就是出了名的善人家,搭救一个受伤的半大孩子到家里住两天,对几个姑娘的闺誉还真没有多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