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言的命道修为已经练通了血肉大筋,明暗两劲随心而动,六识敏感,只要有人看他,皮肤就会对目光生出感应。
现在,他脖子后面发凉,毛孔自然封闭,寒毛乍起,心头生出yin霾、压力,明显是被一个非同寻常之人盯着,但邱言游目四望,视线扫过树木丛林,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静心去听,也捕捉不到动静,好像只是错觉。
不过,这反而令他jing惕。
“我现在劲力贯通全身,感知灵敏,双眼虽看不见yin冥魂鬼,但细致入微,百丈外的一块石头都能看个分明,眼下却难以发现端倪,说明这个人要么离得很远,要么就是隐匿起来难以发现,无论是哪一种,都不简单!这才刚刚摆平陈其昌,还有不少琐事,不宜节外生枝。”
羊妖陈其昌虽被灶神之火炼成血丹,但并不是结束,它修为不凡,定有手下,其手下一旦意识到羊妖遭遇,透露出去,邱言就有暴露的危险。
他从远宁城迁回青昌,本就为了减少麻烦,让刘家安顿下来,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青昌城里神道衰落,妖怪作祟,百无禁忌!
这些事情都是意外,事先没有人能料得到,现在羊妖授首,可能引发的后遗症,却也不是邱言能控制的了。
“不过,生死交锋,你死我活,不能有半点迟疑,我若因思虑后患而手软,直接就被打死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只能尽力解决,也算是一种磨练,实在不行,就继续迁……”
要是只有邱言一人还好说,但连带着刘家,就不得不谨慎一些,这些都是连着因果的。
心里想着,又找不到那个观察自己的人,邱言便不再停留,迈开步子,健步如飞,转眼就消失在林子深处。
………………
在树林之外,驰道上。
一队人马正在缓缓行进,道路上尘土飞扬,整个车队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位于队首的,是辆大篷马车,车窗帘子被人撩起,露出一张老态龙钟的面孔。
“老师,您在看什么?”
车子里响起一个声音,是个略显低沉、沉稳的男子声。
老人将窗帘放下,转身后视:“我在看人。”
这是个年逾六旬的老者,五柳长须,头发近乎雪白,用梁冠束着,身材瘦削,但骨架很大,将身上深衣撑起,他手拿书卷,盘坐车上,渊渟岳峙,似一座巍峨高山,任凭车马颠簸,依旧岿然不动。
“哦?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竟能引起老师的注意。”
说这句话的,是名年约三十的儒生,一袭青衫,装扮简单,面容普通,只是那双眸子宛若朗星,细看之下,给人一种璀璨夺目的感觉,他盘腿而坐,将一把长剑横放膝上,双手架起,好似是在抚琴。
一老一少的周围放了几个小书架,里面摆满了书册,整个马车,就如同一个小型书房。
老者微微抬头,耷拉的眼皮稍微睁开,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
“这个人,也许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话音落下,车子一顿,停了下来,跟着就听外面有人道:“老相国、沈先生,青昌城就要到了,那县令得到消息,正带人赶来迎接,小的身负上令,要先行一步去城中传讣告,特来告辞。”
老者听了,皱起眉头:“我现在一介草民,怎能让朝廷命官出来迎接?”他转头对青年道,“让王文去告诉青昌县令,不要劳师动众,咳咳……”话未说完,便被他自己的咳嗽打断。
话音虽不高,却有种让人信服的味道,一出口,就像是成了朝廷的法令、政策。
青年并不言语,起身就走,到了车外,见了说话的信差,他便拱手作礼,然后转身去往队尾。
这时,车里又传出老人声音,却是和那信差说着歉意,信差立刻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连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