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前走,心里不禁想起了一件事。
若是父母今天没有开店,而是在家里,那么,为什么不接她的电话?
越走越近,她才隐约明白了容寇北他们不接电话的原因。
不是因为不在家,而是因为没空接电话。
远远的,她就听见了那若有似无的争吵声,那声音很是熟悉,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可以说是每天晚上都会经历一次,大多数,都是在容寇北赌输了喝醉回家的时候。
她蹙起了眉头,脚下的步伐也不禁大了些。
容家所居住的楼层并不高,只是在三楼,然而她站在楼下,都能听得见那声响,除去了容寇北的辱骂声,偶尔还会传来重物砸地的声音。
周遭很是安静,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隔几天就会有一两次。刚开始的时候,邻居也会劝几句,见没什么用,便报警。可是警察来了也拿容寇北没办法,毕竟是家务事。因此,久而久之,大家便习以为常了,也不多管了,最多,也就视若无睹而已。
但是,容浅却没办法视若无睹。
她快步地上了楼,当走到门口时,那争吵声是愈发地清楚。
她赶紧掏出钥匙开门,自从有一次容寇北将母亲打到晕倒在地上以后,她就配了家里的钥匙,就怕会再次出现相同的事情来。
在开门的空隙,她余光扫见了旁边的墙壁上,那很明显被掩盖过的痕迹。
看来,容寇北又去赌了,甚至还欠了赌债,而那些人最后直接追上门来讨债。
她的心不由得坠至了谷底,忙不迭加快动作。
当她打开门,门内的情景,让她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
屋内,一地的狼藉。
家私什么的都被扫至了地面上,玻璃渣子更是撒得到处都是,几乎是没有找到半点可以落脚的地方。
而冉馨月更是被推坐在地上,脸上手上,到处都是明显的淤青。
容寇北就站在冉馨月的面前,抡起拳头一下一下地打着她,嘴里还一个劲地骂着难听的话。
容浅没有想到自己过来会见到这番光景,她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替母亲挡住了拳头。
冉馨月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见她替自己挡拳头,她连忙起身将女儿护住,就怕丈夫会伤到了她。
拳头最后还是落在了冉馨月的身上,冉馨月闷哼一声,却始终不肯松开手。
“妈!”
容浅惊叫一声,连忙喝止了父亲,扶住双腿软瘫下来的母亲。
容寇北一愣,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仔细看着母亲的情况,发
现母亲全身到处可见淤痕,有浅有深,看得出,她没有过来的这段期间,母亲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日子。
容浅不禁有些恼怒,母亲好歹是父亲的妻子,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不是拿她来撒气,就是拿母亲来撒气。而母亲又向来护着她,每次见他朝她挥拳头,都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的身前。
最后,便成了冉馨月的满身伤痕累累。
容浅抬起头,看着容寇北惊讶过后的脸,身体因为怒火而轻微颤抖。
“你在做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妈?!”
容寇北冷哼一声,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到底有什么不对。
男人拿自己的女人出气,这是常见的事情,在这双城里,难道就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么?
“你回来做什么?”
她抿紧了唇,慢慢地将冉馨月扶起身来。
“如果我再不回来,那你岂不是得把妈给打死吗?”
她的胸口因为怒气而起伏不断。
“爸!妈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出气筒!你不能这样对待她!妈嫁给你,你就该珍惜她,而不是朝她挥拳头!”
容寇北瞪大了眼,这个女儿,生来就是顶撞他的,若不是看在她还有些利用价值,他早就废了她了,还能像现在这样容她在自己面前放肆么?
“我怎么不能朝她挥拳头了?她嫁给我,就该有这样的领悟!我娶她可不是让她来享福的!”
说着,他微微昂起头,看着容浅。
“你回来得正好,我也免了去找你的必要。”
听到这里,旁边的冉馨月再也忍耐不住了。
她哆哆嗦嗦地站直身子,望着他的目光带着哀求。
“寇北,就当我求求你了,你就别再给浅浅添麻烦了好吗?她现在怀着身孕,如果动了胎气怎么办?”
容浅这才听出了其中的端倪。
她看着母亲又看看父亲,不难知道他们这是在因为什么而争吵。
“妈,他又让你找我要钱了对不对?但是你不肯过来找我,所以他才打你?”
类似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冉馨月是心疼她的,如果不是非到了迫不得已,她是绝对不可能去找她的。
可是容寇北不一样。
他只要是没钱了,就让冉馨月去找她要钱,彻底地将她当成了取钱机器,要多少就会给多少。
却从未想过,在楚家,她未要过楚奚一分钱,她过去拿回来的钱,都是她辛辛苦苦赚回来的。
冉馨月张了张嘴,眼神闪烁。
那边,容寇北就替她说了出来。
“是!我是让她去找你要钱了,那又怎么样?你怎么不想想,你有多久没拿钱回来了?是不是嫁进豪门了,你就忘记生你养你的父母了?!”
容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是,我是你的女儿,但养我的人却不是你!我旧时读书的学费,是我自己靠着奖学金的,在校的生活费是我自己打工赚来的,而说到养,养我的人是妈!是她旧时靠弄些小东西才勉强让这个家撑到了现在!你呢?你会什么?你最会的,就是把家里的钱全部输光!再从妈藏钱的抽屉里把钱全部偷光!也不管那是我们一个月的生活费!你从不理会我们要怎么过活,你就只顾着自己!”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这么多年来的心声。
想当年,冉馨月为了维持这个家,从外头找了些针线活,就算是三更半夜了,也依然在忙碌着。很多时候,她夜深起床上厕所,都能看见冉馨月在小台灯下忙碌着。
可是容寇北呢?他又做过什么?
他什么都没为这个家做过,他就只会往家里拿钱,然后到外面去潇洒。
容寇北暴怒。
“你这是在责备我?!”
见到他发火,冉馨月立即把容浅护在身后。
“浅浅不是那个意思……”
母亲总是这样,在父亲面前低人一等,每一次,都是忍气吞声,选择了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