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呢?”她问,“你就能丢下我和孩子吗?楚奚,我才是你的妻子!”
这一句话,她几近咆哮般吼出口。
容浅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
从来都是这样,她容浅就是低至尘埃里的存在,怎么都比不上一个柳微澜。只要是柳微澜的一句话,无论他在做些什么身处在那里,都会立即毫不犹豫地飞奔到柳微澜的身边。
那么她呢?她容浅又算是什么峻?
她不管他和柳微澜曾经有过怎样的一段过去,但是现在,她才是他的妻子。甚至,他们还有了一个孩子,然,他的心里却一直惦记着另一个女人,更是在这种明知道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她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去。
他可曾有一分将和她的这段婚姻记在心上鲫?
楚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把她的所有眼泪都看在眼里,他没有任何的举动,始终是一脸的波澜不惊。
只是,他眸底的那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却透露了他仅有的起伏。
“你闹够了没?”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你觉得我这是在胡闹么?还是你觉得,我有这个度量由着你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去?如果你这么觉得的话,那么,我就要对你说抱歉了,我并非你想象的那种女人。”
他没有吭声,她却一字一句说得格外清楚。
“我是个人,我也有我自己的情绪,我没有办法容忍我的丈夫对着我以外的女人呵护备至,我的丈夫,就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楚奚站在那,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稍有动容。
他抬起腕表看了眼,语气淡漠。
“我给了你想要的生活,难道这还不够吗?”
这怎么会够?她还想让他只看着她一个人,心里也只装着一个她。
爱情本来就是这么贪婪的,她爱了他那么久,这么一点的要求难道就算过分么?
她握紧了双拳,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样,上不去,也下不来。
“我要的,不是财富地位,楚奚,我到底想要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她抬起头看着他,男人抿紧了薄唇,眼里的幽暗也显得有些模糊。
“你的话说完了?”
他迈开步伐,转过身背对着她,在离开前,回过头来瞥了她一眼。
“容浅,我今天必须去找微澜,我已经说了,她现在一个人住,生病了我怎么能不管她?”
“那我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道。
楚奚默了半晌,最后,只丢下了一句。
“你比她坚强。”
看见他往前走,容浅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把他抓住,可手伸至了半空,却顿了下来。
到底,她还是没有继续出言把他留住,因为她知道,无论她说得再多,他都不可能会留下来。
她比柳微澜坚强么?这,就是他弃她在这里的理由?
他可知道,就算是再坚强的女人,也有软弱的一面?而她,从不认为自己坚强到刀枪不入的地步。
她就只能这么地看着他越走越远,远到……再也看不见。
她的身子随即软瘫在地上。
抬起手抹了一把脸,满掌心都是湿润,眼泪就像是控制不住般一个劲地掉落,不管她怎么擦,都擦不完。
她方知,无论她怎样哀求挽留,他都不会为她留下来。
因为,在他的心里,从来只有一个柳微澜。
……
楚奚搭着电梯下楼,走到车旁拿出钥匙解锁,随即,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他的后背靠着背椅,并没有立即开车,而是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倒后镜若隐若现地晃出几道身影,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将车子启动,驶上了车道。
风景在车窗外飞逝而过,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突然,容浅的那一番话浮现了脑海。
……
“我是个人,我也有我自己的情绪,我没有办法容忍我的丈夫对着我以外的女人呵护备至,我的丈夫,就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神色也不由得一凛。
那样的话,容浅还是头一回对他说。
以前,她从不在他面前轻易表露自己的心情,然而,她今天却将所有该说的不该说的通通都说了出来。
……
“我要的,不是财富地位,楚奚,我到底想要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
指关开始泛白,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快速地闪过了什么,然,无人看见。
她想要什么,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是,现在还不行,还不到时候。
他拿出蓝牙耳机戴上,拨通了一串号码,等到那边接听以后,他没有半分犹豫地就直接撂下了话。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儿子一定要没事被带出抢救室。如果他有什么好歹,你们一个个就等着给我儿子陪葬吧!”
也不管那边到底怎么回应,他说完要说的话以后就径自将电话给挂断了。
Koenigsegg一路向前行驶,半个钟头后,到达了一处别墅的门口。
他下车之后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后方,随即,面不改容地走到别墅前按响了门铃。
一分钟以后,柳微澜穿着白色的真丝睡裙走了出去。
她没有化妆,脸上似乎也没什么血色,见到他便不住地咳嗽,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楚奚蹙起了眉头,走过去扶住了她。
“这是怎么回事?昨晚不是还好端端的吗?”
柳微澜的嘴角勉强扯起了一笑。
“今天早上起来就这样了,一直没有给你打电话,就怕麻烦到你。可是刚才实在太难受了,看见这屋子里空空的就只有我一个人,怕病死在这里会没人发现,所以,才终于忍不住给你打了电话……”
她一顿,仰起头看他。
“我没打搅到你吧?”
“说什么傻话?”
他搀扶着她上了楼,推开门让她在床上躺好,然后,在床沿坐了下来。
“找医生来看过了吗?”
她摇了摇头。
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些。
“为什么不找医生?我打个电话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吧!”
说着,就拿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
见到他的举动,柳微澜的心里难免一慌,连忙阻止住他,又怕他怀疑,连忙解释道:“我没什么事的,就是有些感冒了,又一直在咳,刚刚起床的时候还头晕,差点就跌倒在地上了……楚奚,你会不会怪我太过小题大作了?”
她小心翼翼地瞅着他,似是怕他会生气。
楚奚的眼底快速地闪过了什么,随后,他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一个人住,生病起来当然会比较害怕。之前我就跟你说买栋房子给你,再安排几个佣人侍候你,你却偏偏说不要。”
她垂下了眼帘。
“我以为我能一个人住嘛……毕竟,我现在与你是偷偷摸摸在一起,我怎么都得替你着想,不要让你被人逮到了把柄落了闲话。”
楚奚没有吭声。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带哀求。
“你今天能留下来陪我吗?”
他只是笑,声音平淡。
“我能留下来陪你几个钟头,微澜,你需要好好的休息。回头我找几个佣人过来,这样一来,有人在照料你的生活,我也能比较放心。”
她耸拉着脑袋,似是有些委屈。
“楚奚,你这是在嫌弃我吗?”
他失笑。
“你在说些什么呢?”
柳微澜的眼眶有些微红,但是,她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的手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声音难免有些哽咽。
“因为,我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若是我们的关系被人知道了……特别是伯父,他之前就极为反对我们,我怕,他这一次又会想上次那样来拆散我们。”
他默了默,而后才开口。
“你就不需要担心这些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说着,他就站起身,似乎是想要去做些什么。
柳微澜看着他顷长的身子,心里涌现了一抹苦涩,没有多想,就从后头将他紧紧地抱住,说什么都不撒手。
楚奚的动作一顿,声音仍然是她记忆中的温柔。
“怎么了?”
她把自己的脸埋在了他的后背,那力度似是想要将他融进身体里好让彼此不再分离。不管是现在,她对楚奚甚至是对这段感情,都是极为没有安全感的。
以前,楚师源会出来将他们狠心拆散,那一次,让她心灰意冷地远走他乡,把他丢在了这里;那么现在,会不会再一次上演以前的那些把戏?
经过了这些年,她终于明白,她是不能失去这个男人的,所以,她才会回来双城,回来他的身边。
他似乎仍然深爱着她,但她却始终有一种无法将他留住的感觉。
“楚奚,抱我,好吗?”
她静默地等待着,希望能得到如愿的答案。
只是……
他掰开她的手,转过头看着她。
“你又在说胡话了,来,你躺好,睡一会儿吧!我下楼到厨房去给你熬粥,这样你睡醒的话就可以吃一点了。”
他的眉目温和,记忆中,她就没见过他对她发怒的模样。
柳微澜的心一紧,原本以为,这一次他会答应,
可是想不到,还是如过往一样。
说出去任是谁都不会相信,她和楚奚在一起这么久了,楚奚一直都没有碰过她。
而这,也是她当初没有在楚师源面前坚持下来,而远走的原因之一。
每一次,他都说他不碰她,是珍惜她,他想要与她留在最重要的日子里,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最亲昵的举动,就是亲吻她的额头,甚至,就连亲嘴都不曾有过。
楚奚是真的爱她吗?很多次,她都在心里这么地问着自己。
可是,若是楚奚不爱她,那么,她离开的这几年,他又怎么会到处去寻找她的替身?若楚奚不爱她,又怎么可能会丢下他的妻子容浅而到她身边来?
她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他扶着她躺平,随后,她看着他抬步走出了房间。
柳微澜确定他不会马上回来,便从床头柜上摸到了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拨通。
“嘟嘟”几声以后,那头便被接了起来。
她用手肘支撑起身子,声音故意压低。
“医院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那头说了些什么,她微微蹙起了眉头,双眸不自觉地望向了紧闭的房门。
好半晌以后,她才冷哼出声。
“那边一有什么动静,就立即给我电话!你们可别忘了,我可是在你们的身上花了不少的钱,我是你们的雇主,你们都得听我行事!”
说完以后,她便挂断了电话。
然而,她的目光仍然死死地瞅着房门,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
这一次,她一定要从容浅的手上将楚奚抢过来。楚奚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就算容浅跟他结婚了又育有一个儿子那又怎么样?她柳微澜想要得到的东西,至今还没有得不到的。
她倒要看看,那个容浅有什么本事捍卫她的婚姻。
她正想将手机放回原处,冷不防,一阵铃声响起。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而后,眉头一蹙。
没有多想,她就按下了接听键。
“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很是冷淡,也不知道那头到底说了些什么,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楚奚前脚一到,你后脚就打来电话了。是啊,我是把他骗过来了,那又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些什么,她的脸色丕变,就连握着手机的手也不由得更紧了些。
“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就能威胁到我!我告诉你,我柳微澜天不怕地不怕,自然也不会怕你那点的威胁!”
那头的人显然对她的这种态度不以为然,直接撂下了一句后便挂断了。
然而,柳微澜却因为那最后的一句话而脸色惨白。
她握着手机的手背泛着青筋,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偏偏,她过去曾经的荒唐事却被人狠狠抓住,成了现在胁迫她的工具。
偏生,她还反抗不得。
她眯起了眼,到时候,她真想知道那人的结果究竟会怎么样。
……
医院走廊的尽头,抢救室的门口。
过分静谧的走廊,只有一抹单薄的身影等候在那里,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容浅的双眼涣散,似乎,还未从那个男人离开的现实中抽回神来。
她的身子在不停地发抖,这种抖意,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歇过。
今天,注定是她暗无天日的一天。
先是冉馨月出轨,然后便是小米粒出了事,现在,就连她的丈夫也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甚至,就连他们的孩子也不管不顾了,只一心想要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
她觉得身子尤其地乏累,只能麻木地看着那盏红灯。
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只剩下此时仍在抢救室内的孩子了。
如果小米粒也出了什么事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