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去继续面对他了。
抬头往前看,前面的路只有微黄的路灯,乍看之下,似乎永不见尽头,大概,就如同她的前景一样,她唯有继续往前走,即便,前方等待她的是万丈深渊,她也已经没了退路。
该……离开吗?
身后,传来了引擎的声音,她回过头去看,一台宝蓝色的车子向着这个方向驶来,随后,从驾驶座里探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任子亦峻。
“嫂子,上车吧,楚奚打电话给我,让我送你回家!”
即便他都这么说了,她仍然杵在原地没有动弹鲫。
容浅只是冷冷地瞅着他,似乎,没有打算如他所愿地上车,任子亦见状,不由得再次唤了声。
“嫂子?”
容浅的身子动了动,然而,却并非绕过车子上车,而是直接抬起步伐继续往前走。
任子亦难免有些着急,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女人自然是不安全的,再说了,她可是楚奚的妻子,他是不可能视若无睹的。
他连忙打开车门下去,追了过去。
“嫂子,你别这样啊!我知道你在生他的气,可也别拿自己的身体来折腾啊……现在已经很晚了,还是上车吧!”
只是,不管他说些什么,她都置之不理。
任子亦快步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嫂子,上车吧!”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强迫的嫌疑,但是,这总比她一个人回家要好得多。
容浅抬起眼眸,看着面前的这个人,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你不需要骗我,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接我,是吧?”
任子亦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轻易就猜出来了,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他搔了搔头,憋了良久才憋出了几个字。
“嫂子,他的心里是有你的。”
容浅移开了目光。
现在对她来说,楚奚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已经不重要了。
她只知道,这样周而复始的对待,她真的觉得好累。
她甚至开始疑惑,自己这样继续呆在他身边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
说完,便又继续往前走。
任子亦见着这阵势,实在有些不知所措,的确如她所猜的那般,楚奚根本就没有打电话给他让他送容浅回家,这是他自己的主意,毕竟一个女人大晚上的在街上,真的很不安全,而他,实在无法装作没看到。
因此,他才会骗了她,说是楚奚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来送她回家。
他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面露迟疑,想了想,她是说什么都不会上车的了,而他也说什么都放心不下她,似乎,只剩下了一个办法了。
他走回车旁,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然后,跟在了她的后头,车速很慢。
他就只能用这种办法送她回家。
一路上,过往的车辆都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这奇怪的一人一车。
容浅足足花了一个多钟头,才终于到达御庭,她是知道任子亦开车跟在后头的,但是,她却连一刻的回头都没有,径自地往前走。
她拿出钥匙开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内后,任子亦这才松了一口气,驾车离开。
屋内只留了壁灯,很显然的,大家都睡了。
容浅抬起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竟然已经接近两点了。
双腿感觉全然失去了知觉,她脚步蹒跚地上楼,直接就走进了浴室,放了满满的一浴缸的水,然后,连衣服都不脱,直接就坐进了浴缸里。
随即,水满溢了出来,溅湿了毯子。
她曲起双腿,把脸埋在了双腿间,细碎的长发垂落,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略显有些狼狈。
即使,这水再暖,似乎也暖和不了她感觉冰冷的身体,很多事情,在一瞬间满满地充斥在她的脑子里,让她觉得脑子快要爆炸了。
累,真的很累,从未有过的累。
她的手慢慢收紧,细看之下可以发现,她的身体在轻微颤抖。
从她回来的路上,包里的手机都没有响过。
楚奚,又忘记了她。
就好像那一次在大雨中,她固执地等候,深怕自己走开了,他回来会找不到她。可是,却不曾想过,他竟是从未打算回去找她。
她就像个傻子般,做着这天下间最蠢的事。
一次又一次,他忘记了她的存在,是不是因为她就在他的身边,距离太近了,所以,他才会如此轻易地就忘记了她?
还是他当真以为,不管他怎么对待她,她都会选择留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浴缸里坐了有多久,直至水都变冷了,她仍然没有动弹。
直到许久以后,她才稍微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水滴一路滴在了地上,她把湿衣服全部脱掉,连身子都没有擦干,就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这一觉,是她睡得最沉的一次。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什么人摇她,她挣扎着睁开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月嫂焦急的神色。
“太太,你发烧了!”
她发烧了?
容浅平躺在床上,手探到了自己的额头,没有感觉到烫手的温度,虽然,她整个人都觉得好累好乏好辛苦。
她挣扎着坐起身来,对着月嫂一笑。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月嫂担忧地望着她。
“太太,要不我陪你去看医生吧!你这样不行啊……”
她摇了摇头。
月嫂又劝了几句,见始终劝不动她,不禁有些着急。
她也是见她比往常更晚一些还没起床,这才会上楼来看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她身上的体温是高得吓人。
她这样的情况,是不去看医生不行吧?可是偏偏,她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去。
月嫂看了看她,忍不住提出了建议。
“不然,我给先生打通电话让他回……”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拒绝。
“不许给他打电话!”
月嫂一愣,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阴沉,她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连连点头。
“好好好,那太太你先休息,我下去让人给你熬粥,吃过粥以后就吃药,这样会比较好。”
容浅“恩”了一声,那种难受感似乎通过四肢百骇传至了全身,让她连动一动都艰难。
“不要把小米粒抱过来,我怕会传染给他。你好好照顾小米粒就行了,我这边,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月嫂答应着,这才起身走出了房间。
等到她走后,容浅抬起头看向窗外。
落地窗外,阳光铺天盖地地照了进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是早上了。
她睡得太死,根本就连什么时候天亮都不知道。
她又摸了摸自个儿的额头,仍然没感觉出什么,但是,从身体的情况来看,应该就如月嫂所言的那般,她是发烧了。
大概,是因为昨天冷了那么久,又泡在浴缸里了吧?
她摸了一把脸,重新躺了下来,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总觉得,整个世界在旋转,脑子好晕。
她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正准备再睡一会儿,没想,放在旁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她伸长手拿起,不经意地一瞥,发现打来电话的,竟是楚师源。
容浅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楚师源很少会在早上打来电话的,没有多想,她便按下了接听键。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了楚师源的声音。
“浅浅,你今天中午出来,一起吃个午饭,待会儿我给你发地址,你一定要过来,知道么?!”
容浅揉了揉额头,本想拒绝,可隐约听出了楚师源声音中的不对劲,想了想,自己的病也不是很严重,应该能撑得过一场午饭。
所以然,她便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