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容浅却是说什么都睡不着。
她站在落地窗外,看着越来越浓重的天色,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一个深得不见底的漩涡里,她越是想要挣扎,却发现陷得越深。
她决定,等明天一早,就立刻去疗养院找容寇北,好好问一下这笔十亿的遗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想着,她才转身返回屋内,只是,在转身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楼下比较阴暗的一处地方,好像停了一台轿车。
而那轿车,乍看之下,还真有点像她所熟悉的那台Koenigsegg。
她摇了摇头,也没有去细看,心里想着,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那个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现在的他,应该是跟柳微澜在一起吧?毕竟,那两个人快要结婚了,而在不久前,她也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掀开被子躺下,不一会儿,就睡沉了。
同一时间,楼下的路灯旁,男人坐在驾驶座上,在他的手边,放了一份礼物,只是这份礼物,到了最后,始终都没有送出去。
他点了一根烟,他很早就在这里了,自然,也看见了那名律师的出现。
终于来了。
楚奚狠抽了一口,白色的烟圈一瞬间氤氲住眼前的视线,他眯起了眼,眼眸底溢出了一丝危险。
该是时候,将所有的事情通通解决一下了。
烟燃到了尽头,他将烟头丢出了窗外,然后,踩下油门,下一秒,Koenigsegg如飞起来一般,快速地消失在黑夜中。
就好像……他从未来过。
……
翌日,容浅很早就起来了,她吃过了早餐,将小米粒交给月嫂照顾,随后,就拿着那封信出了门。
她是打算到疗养院去找容寇北问个清楚,容沫兰是容寇北的亲妹妹,唯一见过容沫兰的,恐怕就只有容寇北了,而遗产的事,按道理说,容寇北应该
也是知道的。
或许,现在就只有容寇北才能解开她的疑惑了。
她拿出车钥匙解锁,坐进了驾驶座将车子启动,而后,车子便慢慢向前滑行,向着疗养院的方向而去。
容家距离疗养院挺远的,几乎是一个东一个西,她的手掌着方向盘,突然想起,之前容寇北似乎跟她提起过容沫兰的一些事情。
当时,容寇北是说容沫兰是郁郁而终的,而原因,他并没有细说。
其实,从很多方面,她都觉得容寇北是怪异得很,就好像他说他将冉馨月气走,其实是在保护她一样。
却不料,最后冉馨月却是落得了那样的一个下场。
她开了大概一个钟头,疗养院就在眼前了,她刚准备将车子拐进去,没想,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只能将车子暂时停在路边,再拿起手机来看。
手机屏幕上,闪烁不定的,竟是容家的座电,看样子,应该是月嫂打过来的。
她才刚出门不久,按道理说,月嫂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然打来电话的,莫非,是小米粒有什么事吗?
可是,小米粒能有什么事?
容浅不由得一愣,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接了起来。
想不到,她刚一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月嫂急切的声音。
“小姐,不好了!小少爷被人抓走了!”
仅仅的一句,就让她的心坠入了谷底。
她的脸色煞白,就连拿着手机的手都在不停地发抖。
她的儿子,被抓走了?
前一刻还好端端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
她连忙挂上了电话,也不再进疗养院了,而是直接掉转头,赶回家去看看。
这一路上,她的神经都紧绷着,小米粒是她的孩子,也可以说是她的命,她什么都能失去,惟独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只要一想到,她前脚一走,有人后脚就将她的孩子给带走了,她就禁不住内心汹涌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甚至有一个不好的想法,那些把小米粒带走的人,说不定,是早早便埋伏在容家附近,等到她一出门,就立刻上去将小米粒给抓走了。
早知道,她就应该把小米粒也带在身边的,这样一来,或许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那些人,把小米粒抓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们会对小米粒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她当真是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她害怕那个可能的结果。
容浅快速地回到了容家,胡乱地将车子停在一边,便小跑着上了楼。
当走到所在楼层的时候,容浅才发现,大门的门板已经倒下了,看得出来,当时的那些人,是用怎样粗鲁的方式破门而入。
她连忙走了进去,屋内的东西被砸了一地,满地都是碎片,尽是满目的狼藉不堪。
月嫂见到她回来,立即就冲了上前。
“小姐,我对不起你!他们人太多了,我根本就保护不了小少爷……他们把我擒着,然后就把哭闹不停的小少爷给带走了,我不停地喊,不停地挣扎,都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说到最后,月嫂忍不住哭了起来。
容浅注意到,月嫂的手上到处都是明显的淤青,她心里虽然担心,但也不忍再责备月嫂,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有迟疑,立即就拿出了手机报警。
等了一会儿,警察上门,其中一人在跟月嫂录口供,还有几个人在拍照。
一警察走了过来,面色严峻地望着她。
“容小姐,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容浅点了点头。
警察拿出了一本子,开始作笔录。
“你有得罪过人吗?类似有口头争吵或者仇怨之类的?”
她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乍听之下还当真有些耳熟,这不就是在她受伤的时候,警察曾经问过的问题么?
其实,她的想法还是跟当初一样的,她平时为人友好,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仇怨的人。但是,她又想起了柳微澜,那是唯一与她有过口头争吵的人,最有嫌疑的莫过于她了。
可是,柳微澜现在要跟楚奚结婚了,如果当初她伤害她的目的,是因为想要从她的手上把楚奚给抢回去,那么现在,柳微澜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按道理说,不应该再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
想归想,她还是将柳微澜的名字给说了出来,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迫切地想要把儿子给找回来,她害怕小米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受到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警察做完这一切以后,就离开了,月嫂仍是一脸的自责,她安慰了几句,便吩咐月嫂把屋子收拾一下,自己则出了门。
她实在没有办法呆在家里等消息,小米粒在外下落不明,只要想到这一点,她就想试图到处去找一找。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些将小米粒绑走的人到底是
谁。
她在街上转悠了很久,直至夜幕降临,她仍是没能找到儿子,接近凌晨的时候,她实在没了办法,唯有回家去休息。
只是,一想到儿子,她就怎么都睡不着,天一亮,也顾不上吃早餐,便又匆匆地出了门。
她几乎把整个双城都翻遍了,始终没能找到小米粒。她不禁有些绝望,就连开车的时候都精神有些恍惚,差点便出了大事。
那些咒骂声似乎仍回荡在耳边,那每一台过往的车子都在向她鸣喇叭。
她趴在方向盘上,全身不停地颤抖,她现在心里就只想着小米粒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没有饿着,有没有被人虐待,除了这些,她根本就想不到他,自然,也顾不得自己。
她直起身,现在车子仍然停在路中央,她正想要踩下油门离开,没想,车子发出了几声警告声,随后,她才发现,自己只顾着到处去找,根本就没有发现,车子已经没油了。
容浅望着前方,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她阖了阖眼,到底,还是拿起了旁边的手机,拨通了一串号码。
没过多久,一台Koenigsegg便由远至近地驶来,“吱”的一声,停在了她的车前。
楚奚也不管自己是不是阻碍到了交通,将车子猖狂地停中间,人便打开车门大步地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她面色呆滞地看着他走到她的车前,将驾驶座的门打来,而后弯下腰将她扶出了座位,那眉宇间,尽是对她的担忧。
“怎么回事?你的车子怎么停在路中央?是没油了吗?你没发生什么事吧?有没有受伤?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他的语气急促,眼神不停地在她的身上打转,就好像想看看她有没有哪里伤着了。
看了一圈,发现她安好无恙,他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容浅仰起头,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所有压抑住的情绪,似乎一瞬间找到了发泄的通口,下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楚奚!楚奚!我该怎么办?小米粒……小米粒他不见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