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浅确定,这里,的的确确是她的家,她不会认错。
那么,这一室的家私家电,到底是从何而来?冉馨月离开那会,她分明记得很清楚,整间屋子都被冉馨月搬空了,什么都没有剩下才是。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并非自己的幻觉。
忍不住抬步走了进去,她环视了一周,每一个角落,小至摆设品以及一些日常用品,都跟之前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差别砦。
能如此了解她家的人,除了那一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其他人。
其实,到底还是有一点改变的。
余光不经意地瞟到了那面墙,墙上挂着一幅偌大的照片,用相框裱着。
她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那幅照片上,她认得,那是冉馨月离开后,她来到容家,发现只剩下这么的一张照片鳏。
而这张照片,本来就只有巴掌大,但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他们容家唯一的合照。
当时,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却只有这么一张照片被孤零零地落下,那种感觉,她至今仍然记得很清楚。
却从没想过,那时的照片,如今被裱起挂在墙上。
照片中,他们三人都笑得尤为的灿烂,那时的自己,还有几分青涩,容寇北也没那么嗜赌,甚至就连冉馨月也还在,没有背对着他们出轨。
她看着照片,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楚奚要为她做这一些,明明,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她,但是,他做的很多事情,却都在无形之中勾动了她的心。这样的煎熬,这样的折磨,令她当真快要疯掉了。
小米粒疑惑地看着她,似乎是不懂妈妈为什么要哭。
容浅擦干了眼角的泪,本来,按照她以往的性格,楚奚为她做的这一切,她是绝对不会收下的,但如今,她也不再像当初那么倔,毕竟现在的她没有了倔傲的本钱。所以,这一些,她到底还是选择了接受。
她带着小米粒走进了房间,将他哄睡,这才开始整理自己带过来的衣物。
之后,她便打算打扫一下屋子,但几番下来,她发现这屋子根本就是一尘不染,想来,那个男人是定期都会让人过来打扫屋子。
这倒省了她不少的工夫。
她站在客厅的中央,虽然,屋子是恢复原来的模样了,甚至连一点差异都没有,但她心里明白,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再一样了。
就好像,冉馨月不会再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用那一脸的宠溺望着她,喊她“浅浅”了。
外头,夜幕已经慢慢开始降临了。
她打开冰箱看了下,决定还是要下楼去买些新鲜的蔬果,可她又想起了小米粒正在房里睡觉。
她是不可能把小米粒单独一个人放在家里的,正犹豫不决的时候,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容浅一愣,她今天才刚刚搬了回来,知道她在这里的人不多,她实在想象不到究竟是谁过来。
她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竟是月嫂。
月嫂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拿着一些蔬菜,笑着看着容浅。
“太太,我来投靠你了。”
容浅有些不明所以,月嫂趁机钻了进来,把手边的东西放下。
“太太你走了以后,先生就把我辞退了,我没地方去,就唯有来投靠你了……太太,你应该会收留我吧?我实在不能没有工作啊!工资方面,你想给多少都行的!”
月嫂满眼期盼地看着她,并没有将自己过来的真正原因告诉她。
容浅显得有些为难,之后的事情,她还没细想,她也没料到,自己前脚一走,月嫂后脚就被辞退了。
原以为楚奚不会把她辞退才是,到底,还是她错估了。
不过,她确实有想过要找人来照料家事,最重要的是要替她照顾小米粒。在御庭的时候,小米粒都是由月嫂来照顾的,如今再由月嫂来接手,她自是放心得很。
因此,她只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我虽然不能给你在御庭原有的那样的工资,但一半的话我还是付得起的,希望你莫要嫌弃了。”
闻言,月嫂连忙摆了摆手。
“不嫌弃不嫌弃!能给我一份工作我就很满意了!太太你放心,往后不管家事还是照顾孩子,都有我在!”
容浅点头,想到了什么,又低着声音开口。
“对了,以后你就别叫我太太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月嫂瞪大了眼,说什么都不答应。
“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没分寸!要不,我就唤你小姐吧!”
见她执意,容浅也没再多说些什么。
这屋子本来就有好几间房间,容浅将其中一间给了她,月嫂道了声谢,把行李放好以后,就到厨房去做饭了。
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想起了什么,把放在
旁边的手机拿了起来。
手机这段时间一直都被楚奚藏了起来,现在更是关机的状态,她按下开机键,不消一会儿,铃声就不断地响起。
她看了一眼,大多数都是陌宛和景卿的电话。
她的眼眸微弯,想来,这小妮子应该是着急的,毕竟她“失踪”了那么久,肯定是急疯了吧?
她如此想着,便翻出了陌宛的号码,拨了过去。
没想,才响了一声,那头就立即被接了起来了。
“浅浅?”
电话那头,陌宛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就好像在害怕些什么。
容浅禁不住笑弯了眼,“是我。”
听见久违的好友的声音,陌宛是直到好半晌以后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问题拷问,隐约的,还能听见她的哭腔。
直到挂断了电话以后,容浅不由得摇了摇头。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陌宛会那么担心她,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从御庭出来以后就立刻联系她,但是,当时她怕会被楚奚找到,便只能狠下心来谁都不联系。
如今,她终于得以联系陌宛了,也难为陌宛那么惦记着她。
容浅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不多时,月嫂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是做好饭了。
她正准备起身过去,没想,门铃又响了。
连带着的,还有陌宛风风火火的呼叫声。
“浅浅!浅浅!我们来了!快开门呀!”
容浅摇了摇头,她是想到陌宛会过来,可是她没想到竟然才刚挂断了电话就立即往这里赶。
她立即便走过去开门,,门外,陌宛的眼眶泛红,见到她的一瞬间立即就将她紧紧抱住,大声地痛哭了起来。
在她的身后,一如既往地跟随着景卿。
她自然也看出了景卿眼底的那抹担忧,她便安慰陌宛,边对他们道歉。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陌宛是哭到止不住声,抽泣着说话。
“浅浅,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我好担心你啊!我天天都在想,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每隔几天都会去御庭闹,好多次都想冲上楼去……楚奚那个混蛋,竟然骗我们说你生病了!哪有人病那么久的?而且还不许我们去见!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恨死他了!不过幸好你没事,见到你没事,我总算是放心了……”
陌宛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到了最后,就连景卿都有些受不了了,强行将她从容浅的身边扯开,用衣袖帮她抹掉了脸上的泪。
“好了,别哭了,我们进去吧!杵在这门口大哭,也不怕被人笑话。”
容浅连忙侧过身,把他们迎进来。
“你们应该还没吃饭吧?月嫂刚好做了饭菜,你们也吃一点吧!”
三人走进屋内,月嫂自然是认得他们的,连忙好生招呼,把饭菜端上桌以后,又立即钻进厨房打算多做几道菜了。
陌宛抽了抽鼻子,这下见到她,自己心头的那块重石终于得以放下了,拿起筷碗就开始大块垛然了起来。
容浅不时往她碗里夹些菜,景卿吃了几口,抬起头看她。
“这段日子,你去哪了?”
听见他这么问,陌宛也立即竖高了耳朵。
容浅放下筷子,对于他们,她是不打算隐瞒的,因此,便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们。
陌宛越往下听,便越是愤怒。
到了最后,她禁不住拍案而起。
“所以我就说那楚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把浅浅当成了什么?囚犯吗?竟然还用脚链把她给锁起来!?”
一旁,就连景卿也蹙起了眉头。
他是真的没有想过,楚奚会这么对待容浅。
反倒是容浅,坐在那里没有吭声。
对她来说,那些事如今已经过去了,或许当初,她确实也是极为愤怒,但至今,她已经出来了,自然也不会再去回想被锁在房间里的那段日子。
但是,并不代表陌宛听了以后就能当作玩笑般转眼就忘。
“我就觉得奇怪!楚奚那时候说什么都不让我们上去见你!而且,据我所知,不仅仅是我们,甚至就连他爸想要见你,他都是不放行。说什么生病了,谁相信啊?楚奚这混蛋真是龌龊!不旦跟柳微澜纠缠不清,还非要把你绑在身边!这样的男人,早些离开早些解脱!”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稍微迟疑了下,而后望向容浅。
“浅浅,你最近有看过报纸吗?”
容浅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想提的到底是什么事?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可有可无的笑,似乎,就好像那件事对她根本就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如果你是想说楚奚和柳微澜要结婚的消息,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今天白天的时候曾经回去过御庭,碰见了楚奚,看来
,结婚的事是确有其事。”
陌宛倏然瞪大了眼。
“一直都只有柳微澜自己出来说,我还以为只是柳微澜自己造谣呢!没想到……不过没关系,浅浅,这样一来,你就能跟他离婚了!离婚以后,我给你介绍对象!包管比楚奚要好上一百倍一千倍!”
容浅但笑不语。
吃过饭后,两人都逗留了许久,直至接近凌晨了,景卿正欲起身跟陌宛一起告辞,没想,这小妮子竟然对着他挥手告别。
“慢走!路上小心!”
景卿揉了揉额头,这阵势,很显然的就是陌宛已经决定要留下来了。
容浅斜睨了陌宛一眼。
“你不回去吗?”
陌宛昂起了头,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我没说过我要回去啊!”
景卿知道这一个月以来,陌宛每每想到容浅都是以泪洗面,自然也明白她此刻终于见到自己好友的那种不舍。因此,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到景卿离开后,容浅才没好气地开口。
“我又不会跑了,你在担心什么?你瞧瞧你家景卿,离开时的眼神有多哀怨?难道你也不会心疼吗?”
陌宛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
“心疼什么啊?那家伙就会装模作样,你别看他那样,指不定我今晚不回去,他还乐意的很呢!”
容浅摇了摇头,对这两个人实在没了办法。
小米粒醒过一会儿,陌宛抱着孩子跟孩子一起玩,不时哄着他想让他学会叫“干妈”,容浅笑了笑,也没有阻止,不一会儿,就去洗澡了。
夜深人静,月嫂把小米粒带去睡觉了,她们俩也躺在了床上,房间内并没有开灯,周遭安静得似乎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楚听见。
陌宛翻了个身,正面平躺着,沉默了好半晌,忍不住开口。
“浅浅,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能坦白点回答我的问题吗?”
其实,容浅也没有睡,此时听见了她的话,没有多想,便轻声地“恩”了一句。
虽然,黑暗之中并没能看见彼此,但是,陌宛的声音还是无比清晰地传了过来。
“浅浅,楚奚把你锁住的那时候,你恨他吗?”
容浅看着天花板,恨吗?她恨楚奚吗?或许,是恨的吧?所以,才会以那种方式来折磨自己,只因为她知道,她在折磨着自己的同时,也在折磨着他。
“当然恨。那会儿,我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精光,想了无数个逃离的办法,但到了最后才发现,我根本就逃不了。他的目的只是要把我留下,他也曾经说过,倘若我留下,不再提离婚的事,那么,他就会放了我。”
听见她的话,陌宛良久都没有吭声,似乎,是在幻想着那样的画面。
直到好几分钟以后,她才哽咽着声音说话。
“那么现在呢?现在你恨他吗?他要跟柳微澜结婚了,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会觉得难受。”
容浅阖了阖眼,吐出了一口浊气。
“在刚刚知道的时候,我确实很难受,说真的,我猜不透他的心,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不肯放了我,却又要跟柳微澜在一起。我想过无数的可能,但他每一次对我所做的事,都教我寒心。到了最后,我只能安慰自己,我不是非他不可,离开了他,我依然能活得好好的。”
闻言,陌宛坐起身来,黑暗之中,那双眼睛尤为明亮。
“对!浅浅,你没了他,也能活得好好的,你也不是非他不可。既然之前你猜不透他的心,那么,往后你都别猜了!这样猜来猜去,太累了!如果一段感情一段婚姻这么累,那还不如早些结束。而且现在,他既然已经作出了要跟柳微澜结婚的决定,那么,我觉得你也应该下定决心忘记楚奚这个男人,好好地过你自己的生活。”
她看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两人睡到了接近中午的时候才起来,很显然的就是聊了一通宵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