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老人家先坐着,我们好好唠嗑唠嗑。”朱干一边说着话,一边扶着老人坐了下去,可着老人那不自在的神色,朱干立马察觉出了这不自在来自何处,当即朝着亲卫道:“你们快去帮忙,将这地好好的翻一翻。”
得了朱干的命令,一众亲卫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该干些什么,这老头的一家子见了,也是惶恐不安,这松土虽然是个技术活,可是只要有一把子力气,那就能做得很好的,当即也不敢吩咐什么,老老实实的动了起来,那一群大头兵见了,也纷纷拔出佩刀,可是松土。
当真有些大材小用,朱干看着自己亲卫那狼狈样,也只是莞尔一笑,问着老人道:“老人家,这里几十亩地,恐怕一个村子,有那么一两头耕牛就足够了啊!为何耕牛如此奇缺。”
“县老爷,您是后生娃您不知道,老头我就倚老卖老的说一句,别说一个村子有那么一两头牛,现在十里八乡的,想要找出一头耕牛都困难啊!没有法子,马上就要种庄稼了,也只得一家老小齐上阵啊!”老人满脸苦涩,以前是没田有牛,现在是有田没牛,不过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不就是松土吗?这点小事还难不到他们,只是累了一些而已,但想着现在有田种,累了一些也值得。
“哦!这是为何,大明律里写明了,不许宰杀耕牛,严重者会徒刑,甚至是流放充军,耕牛怎会如此之少。”朱干错愕,他对于农业上之事,了解得实在太少了一些,而红衣军里也同样没有这样的人才,一切都是在摸索熟悉当中。
老人脸色愤怒的骂道:“还不是那些砍老壳的背时缺德玩意儿,前边遭了旱灾,不过这里有都江堰,并没有多严重,但毕竟还是受了影响,结果朝廷又征了重税,前边当佃户给地主们种田,上交给地主剩下的那一点都不够自己口粮的,又遭了灾,自然没了办法,那耕牛就得……”
朱干皱眉,他的心思非常敏锐,立马察觉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打断的老人的话:“耕牛是什么时候被收上去的。”
“唉!还能什么时候,就是前不久,这群坎老壳的背时玩意儿,好像是前边那个知府修炼邪功,喜欢吃牛舌,那阵子可是宰杀了不少耕牛,结果那些吃不了的肉全部丢掉了……”老人痛心疾首的说着,时不时的捶胸。
朱干眼中闪烁出一丝冷意,此事绝非看上去那般简单,恐怕一早就有人算计,因而定下的一条绝户计,红衣军即使占领了成都,少了耕牛,就会推迟春耕,若今年旱灾继续,恐怕到时候粮食会颗粒无收,蜀中会彻底不稳,即使红衣军的粮食虽然足够多,可养不活整个巴蜀的百姓。
没有了耕牛,红衣军要么动用大量的人力,要么将军中的劣马和骡子腾不少,这可不是一两匹那般简单,缺口定然极大,这就会牵扯分散红衣军的力量。
只能说做出这条绝户计的人,要么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要么是一个不顾一切的天才,但无论如何,这隐藏在背地里操纵的大手,最难对付,也是让朱干最头疼的。
回想着红衣军周围的种种,朱干心里沉重了几分,也不知还有多少阴谋诡计在背地里等着他。
“我听隔壁村的二娃说,好像是知府老爷炼淫功,在床上不行了,所以吃的是牛鞭,那牛舌不过是借口,所以杀了牛不让下边的人知道,藏什么地方去了,据说是找个地方悄悄的埋起来了,就是为了怕他的丑事曝光。”一个愣头青的小孩,估计是在一旁听着他爷爷和朱干的谈话,忍不住直起身来说道。
这小孩不过八、九岁左右,黑黝黝的皮肤,身材矮壮结实,眼睛颇为灵动,此时这一番话说出来,立马惹得众兵丁哈哈大笑。
只见他爹一个四十多,老实巴交的汉子,此时身手无比的灵活,颇有几分田里飘的架势,一下子就蹦到了这小孩的面前,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他的后脑勺上,骂道:“狗东西,从小不学好,隔壁村的二娃从小就不学好,偷看大姑娘小媳妇,你也要跟着学吗?当心眼睛里长鸡眼,哪里来的这么多怪话。”
这愣头青的小孩被一巴掌打得摔进了田里,一见自己的老爹,伸脚欲踹,在田里连滚带爬的往前边逃,一边逃还一边嚎道:“爹啊!都是二娃说的,这关我什么事啊!”
“二娃让你去吃屎,你去吗?”下雨天没事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自己儿子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如今他老子当着这些‘县大老爷’那是发了狠,要好好的修理他一顿。
看着这小孩被自己老爹在田里追得浑身是泥的乱滚,朱干也想着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家中挺穷的,父亲外出打工,很小就得帮着母亲下田做事,结果有次放学跑去打游戏,忘了时间,结果被母亲用尺子打得到处跑。
想到这里,也忍不住莞尔一笑,也不知后世家乡的父母怎样了,站起身对着老人说道:“老人家,我们就先走了,军政府会尽快的想办法帮你们解决耕田的事情,还有种子之事,绝不会让春耕迟了的。”
“那小老儿,就先谢过县大老爷了。”老人作势欲跪,朱干连忙搀扶住,经过一番推让,朱干这才带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