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明明没有其他人。
他却分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近在耳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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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语醒来之后,身边只有孟章,她睡在自己的床上。
她做得第一件事,是扑到孟章怀里,只是抱着,不说话,好半天,才猛地分开。“太爷爷呢,太爷爷没事吧?”
孟章轻叹,“他没事。现在已经醒了。”
私语还是不放心,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孟章,朱伯说爷爷可能熬不过今年,你说怎么办?我是不是该给报社请假,延长假期?”孟章一把拦住她,眸子里闪过让私语安心的光亮。
“朱伯骗我的?”
孟章点头。
“是不是你...”
那天陵光的话,私语其实听到了。凌光说,人皆有定数,即便是神兽也不能强行更改。陵光还说,当年也许就是为了救太爷爷,他才会在白龙山下,沉睡了那么久...
装没听到,只是私语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孟章。太爷爷年迈,总会有那么一天,她无法开口让孟章不救,也无法开口,让孟章救
除了装傻,她什么也不能做。
“我什么都没做,太爷爷身体健康,这是他自己的命数。”孟章看出她的心思,这么说道。
私语有些不信,却什么都没说,只软软地重新趴到孟章怀里。小小地,咬住了孟章肩膀上的衣服。“孟章,我们早点结婚好不好?”
孟章‘噗哧’一笑。
谁之前不要嫁他来着...
紧了紧手臂后,孟章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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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伯是自首的。
纵火,投毒,伪造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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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钱家的头一天,爷爷拉着私语,聊了很久。私语妈妈怀私语那年,朱伯的老婆恰巧也怀了孩子,只比私语大两个月。
朱家孩子九月,私语七月。
那一年的七月,大雨连下了好几天,村口的桥被洪水冲断了,切断了村里出入的通路。里边的人进不去,在外的人也进不来。
对于自给自足的钱家村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可偏偏,朱家媳妇要生了。朱伯兴冲冲的去请了村里唯一的接生婆,接生婆才刚出门,就碰上了钱家的人。
原来,钱家的小媳妇儿要早产了。
朱伯想都没想,带着接生婆回了钱宅。看着接生婆顺顺利利地将钱私语抱出房间,钱家上下,没有一个不欢欣鼓舞。朱伯送完接生婆,再赶回家的时候,妻子已经生下了还黏着脐带的女儿,只是...
朱伯抱着女儿的尸体,不眠不休,不饮不食,一天一夜。
爷爷曾跟朱伯说,钱私语,就是他的女儿。
临行前,孟章陪私语去了一趟看守所。
私语给朱伯带了很多东西,衣服,鞋子,暖宝宝,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糕点...其实,私语知道,朱伯不想看到自己。
果然...
私语拜托转交物品的民警出来之后,摇了摇头,但却是空手。“他说不想见你,只有一句话让我转告你。”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
私语走出看守时,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往事。那时候她还小,总是被爷爷责罚,不许吃饭,跪祠堂,站墙角等等等等。那时,是谁经常在她身边放上牛肉馒头,是谁总陪着自己说说话?
私语还记得,有一次朱伯抱着她,高高地抛向天空,又稳稳地托在掌心。
笑着说,“我家私语长大了。”
我家私语长大了。
“是啊,私语长大了。”私语喃喃。
孟章替私语围上围巾,搂着私语肩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走,我们回家了。”
私语看着他,傻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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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四,私语返程。
返程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车子行驶在县道上,私语偶然看到了白龙山。蓝天映衬下的白龙山,秀美异常。这次回家,私语没能跟孟章故地重游,终究是一大遗憾。
孟章安慰她,说以后还会有机会。
可私语却隐隐觉得,机会渺茫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