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看起来是个很腼腆的人,就连说话,都低着头不去看柳末末。至于沈管家跟和尚是什么关系,柳末末也没有问,反正只要他想,哪里都能碰到几个熟人。而且,还都是那种了不得的人物。就是不知道,这和尚到底是什么来头。
和尚把俩人安排在后院的禅房里住下,然后就没了踪影。刚刚跟和尚进来的时候,柳末末就已经发现了,这座小庙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
沈越陵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把柳末末安顿好之后,轻车熟路地朝着伙房走去。
刚刚把米下锅,还没等他直起腰,余光突然扫到和尚的身影。沈越陵似乎已经习惯了和尚的神出鬼没,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去洗菜。
“听伍老说你去黑庙找五行珠。”和尚不知道从什么地放找来一个蒲团,直接摆在伙房门口,盘膝坐了下来。
“伍老的口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松了?”切菜声规律的响起,沈越陵这才不徐不缓地开口问。
“伍老被大爷给请回去了,消息是他散出来的。”和尚回答道。
“是么。”沈越陵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东西拿到了?”
“没有。”
“真的?”和尚显然有∽,些不信。
“你不信?”沈越陵连头都没回,语气平淡如斯。
但是和尚却坐直了身子,半晌叹了口气,“我信。”除非黑僧亲自过来指认。否则谁敢说沈越陵说谎。他说没去,哪个不要命的敢说他去了。而且。据他刚刚得到的消息,黑僧脑袋消失了。
这世上。除了沈越陵之外,不会有人在抢了黑庙的东西后,还顺手把黑僧给杀了。不是杀不杀的了的问题,是能不能得罪得起黑庙的问题。
和尚一下一下敲着手中的木鱼,正好跟切菜的声音应和,“太爷让我问你,这个管家,你还准备当多久?”
沈越陵皱了下眉头,“有事?”
“最近已经有人盯上了她。为了她着想,你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知道。”
“你忙,我去念经。”和尚拎着蒲团站起身走了,留下沈管家在伙房里沉默不语。
柳末末脱了绣鞋躺在沈管家刚刚给她铺好的床上,呼吸之间尽是淡淡的檀香味,听着窗外传来的木鱼声,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
等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沈越陵才看见,蜷缩在被褥间。睡得跟个小猪似的柳末末。
他并没有直接叫起柳末末,反而走到矮炕边做了下来,低头看着她半埋在被褥中的小脸。她睡觉的时候,很喜欢抓着什么东西才能安稳。就算这样也经常会被噩梦吓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柳末末做恶梦被惊醒之后之后,就喜欢往他房间里闯。嘴里说着男女授受不亲,却硬是要抱着他胳膊睡觉。明明知道这样不对。他却始终没有拒绝,因为见过她那种无助又惊恐的目光。他才一直狠不下心来。
手指勾起她脸上的发丝,沈越陵低声叹了口气,他一直很怀疑,自己认识的这个柳末末,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若非她身上带着锁云牌,他真的以为自己找错了。
那个人曾告诉他,柳末末胆小怕生,性格也有几分懦弱。可他认识的这个柳末末,有点小奸小恶,从来不肯吃亏,还善于挑战他的权威。
因为他喜欢这样的柳末末,所以为她做的事,才会超过预期么?
短短几个月的相处而已,他已经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就像伍老对他说的那样,柳末末影响了他,他把管家的角色代入的太深。
所以,他们也是时候该分开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柳末末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沈越陵的手指悄然按上她的手腕,确定她的身体无恙,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把她叫醒。
“有客人来了。”和尚阴沉着脸走到门口,在敞开的房门上敲了两声,说道。
“嗯。”把柳末末踢开的被子拉到她身上盖好,沈越陵这才起身离开禅房,出门的时候,顺手关上了房门。
“水家也有人跟过来了。”和尚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看沈越陵的表情,可惜什么都没看出来。
和尚收回目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都十多年了,眼前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年少轻狂的沈越陵了,无论有什么情绪,他都不会让别人知道,因为他已经不再信任任何人。
两人走到庙外,那扇孤零零的大门外停着两顶轿子,那顶遮着白纱的软轿外站了两排面无表情的年轻女子,那些女子一水的淡绿衣裙,容貌皆是上等,而且武功不俗。
这种排场,江湖上没有几个世家能够摆得出来,也只有水家才有这个能耐,一下子培养出来这么多女奴。
见沈越陵跟和尚一同走出来,两顶轿子中都有人走下来,一男一女。
男的与沈越陵有几分相似,却显得年轻许多,一身气息尽显张狂,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女子倒是十分柔弱的模样,眉头微蹙,头顶挽了个松松的云髻,以紫烟翠镂空雕琢而成的簪子固定,走起路来的模样好像会随时飞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