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无忧王正在客栈房中闲坐,听到外面脚步声响。不一会儿吕征从外面进来,无忧王看他脸色有些难看,知道定是有什么事情,不然也不会此时回来。
吕征走到无忧王眼前,悄声说道:“今日蜀王派了一位钦差大臣过来,名为监军,但一到城中,就要唐将军召集众将,说是今后凡是兵马调动,必须报他知道,由他和唐将军都同意方可行动,不然一兵一卒不可妄动。唐将军当时就说身体不适,直接回府去了。我看着众将议论纷纷,有的也自行走了,琢磨着再呆在那里也无趣,就回来了。”
无忧王点点头,说了声知道了,然后便让吕征回房休息。蜀王自一改平日庸碌之态,勤政以来,除了任免大批的朝臣,就是实行了一个新的吏治之法:凡各部衙门皆安插自己身边的亲信太监前去,名为钦差,实为监视。这些太监平日只在蜀王身边,除了蜀王,对于别人是一概瞧不在眼里,遇有任何大小事务,均是要禀报蜀王知道。如此一来,蜀王对于蜀国的控制,几乎是无处不在。
现在正值战前,对于各地的城防,蜀王自然都是挂牵,除了直接派监军跟随元帅杨允,还在各地城府衙门派遣了钦差大臣。这个来宜城的正是一位这样的钦差。唐金虎对于这名被称为黄公公的钦差是极为厌恶,男不男,女不女,还要做出一副大气磅礴的样子,只可惜一开口,那尖细的声音就让人听着直起鸡皮疙瘩。唐金虎见他初来军中就要指手画脚,就故意把所有军务一甩,自己回府,闭门养病。
那些军中的将校,多是跟随唐金虎的旧部,或是原有的将领,但通过此间唐金虎的行事、指挥,也都是心生敬佩,敬重唐金虎虽是行伍出身,身世低微,但领兵打仗是真有本领。待这黄公公一来,唐金虎就称病了,其他众将也各回军营,操练军兵,不愿搭理这位钦差。
黄公公只是一名太监,哪里懂什么军马调配,他原是想镇住宜城守将,然后自己就可以坐在帅帐作威作福。但不料这宜城守将虽然是交了军权,但交的也太干净,一点也不再参与,那每日里一堆堆的军务放在案头,让黄公公脑袋都大了。黄公公心里对唐金虎是恨到极点,但此时又需仰仗唐将军,只得颠颠的来到将军府,看望唐金虎。
唐金虎人虽在府中,但他面粗心细,时刻不曾让众将失了管辖。每日由亲兵、护卫与众将联系,处理相应事务。那些繁杂的军务,也是唐金虎指使众将报到黄公公那里去的。他算着黄公公也该来了,这黄公公就还真的到了府中。
黄公公一进将军府,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他提着鼻子,用袖子掩着,往里走,一面走,一面心里嘀咕:难道这唐将军是真的病了?
唐金虎躺在床上,额头敷着毛巾,嘴里哼哼着,眼睛一直闭着,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黄公公进来,早有伺候的侍卫上前说道:“唐将军浑身发冷,可能是害伤寒。”
汉时有名医张仲景曾著伤寒杂病论,这伤寒在当时也是一种重症,百姓往往谈之色变,避之不及。这黄公公听了大惊失色,急忙退到门外,立在那里问道:“唐将军,唐将军!”
喊得声音小了,唐金虎似乎听不到呼唤,喊得声音大了,护卫又赶紧阻止。这黄公公站在门外左右不是,原地打转,最后只好隔着远远的对屋里喊道:“唐将军,你安心静养,我这就回复陛下,请陛下速派太医前来。”说罢就匆忙离去。
待护卫回报,说是黄公公人已离府,唐金虎才一把扯掉被子,大呼:“闷死我也。”让护卫取了茶水过来,一口气喝下一壶。
黄公公回到自己所驻的驿馆,急忙给蜀王飞书奏报。
顺王此时看着已近春季,是用兵之时了。于是快马传报各军,择日起兵,一起对蜀国进行攻击。四路大军分别从四个方向,越过边境,杀进蜀国境内。
顺王亲率的齐军很快就攻到武城,杨允也从渝城到了武城督战。
霍远所率的越军和东方义所率的楚军也攻到正安城,与蜀军对峙。
大理段王子的军队早早的就到了宜城外。
宜城内的军务此时已经乱作一团,黄公公一天几次跑去将军府,每次都是见到唐金虎那副垂死的样子。黄公公要调动军兵,那些将领却说,没有唐将军的军令,只是黄公公的话,他们不敢从命,这也是黄公公当初颁布的旨意。黄公公无奈,只得一面去查看唐金虎的病情,一面连连向蜀王告急。蜀王的回复是已经派太医前往,让他先统辖驻军,不可生乱。
蜀王倒不是不想派人前往,而是无人可派,能征贯战的大将各有驻防;朝中的将军多是些绣花枕头,加之宜城正是首当其冲,已被大理军队包围,谁愿去送死。泸城的守将原是唐金虎的上司,得了唐金虎的好处,与唐金虎成了莫逆。他此时对于身边的钦差也正厌烦,知道唐金虎生病是假,故意刁难是真,所以也不肯前往协同。
战事一起,临兵换将又是兵家大忌,蜀王也能猜得到宜城守将的心思,就飞书给黄公公,让他好生将就唐金虎,不可与他争权,如此这般的暗示了一番。
黄公公对于军事一窍不通,但对于揣摩王命,那是一点就通。得了旨意,立刻就去将军府传了,说是宜城军务全由唐将军负责。
第二日,唐金虎就顶盔挂甲在帅帐点兵,倒把那黄公公点了个卯,记了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