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地换了一种腔调,和之前截然不同。我望着他,我可没有那么快就转变过来:“刚才你不是还那样说么?怎么现在转变得这么快?”
“当我把开心抱在怀里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他就是我儿子,他身上有和我相同的血液,我怎么会感觉不到。而且,我去医院问过了,孩子的血型和我一样。我刚才只不过试探试探你,可惜,你比我还硬,什么信息都不肯透露。”他说完,居然笑笑,神色显得无比轻松,更没有怪罪于我。
只是试探?刚才他的眼神、他的动作、他的言语、他的神情分明不像是试探啊。到底刚才是真实的他,还是现在的这个人是真实的他,我完全愣了。
“开心我会照顾好的,你好好经营你的生意,我觉得你们暂时还不适合见面。”我说。
“什么时候才适合?”他问道。
“以后吧,等你有一天终于想明白的时候。”我叹了口气,松口道。
“我一直都很明白,我知道你对于我的重要性,也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问你一句,如果我有一天金盘洗手,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他突然郑重其事地问我道,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不知道,顺其自然吧。你太多面了,我根本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你,哪个是假的你,等你有一天找到生活的真谛,懂得什么是纯粹的时候,我们或许还有机会。”我淡淡地说道。
他笑了笑,有些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撑着脑袋,看上去十分难过:“对,我知道,其实我什么毛病我自己知道。有时候我也恨我自己,恨我是这样一个人。我也想改变,不想做一个这样的人。可是没办法,我从小的环境就是这样,我想改变很难。我接触的世界就这样,我要是不狠,我现在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伊北,不是我想复杂,是这个社会逼我变得复杂。”
我摇了摇头,我说:“社会是既定的,但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去选择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曾经也错得彻底,但是我及时止步后,生活就慢慢回到了正轨。我知道从一种人变成另一种人很难,可是人只要有决心,就还有希望。”
“我有时候连自己都骗,说的谎言连自己都相信。可是就算我不相信自己,我都选择相信你。我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我只是觉得我根本离不开你,我就是爱你,就是不想和你分开。你知道这几个月我是怎么度过的吗?我每天除了疯狂的工作之外,就是不断地喝酒,每一次喝了酒,我就在手上用小刀刻你的名字,不信你看……”他突然扯开了袖子,把一只手臂露了出来,在他的手腕处真的有两个已经结痂的字:伊北。
我在那一瞬间被惊讶到,我走过去拉着他的手仔细看了看,伤口很深,看上去并不是一次性的伤口,而是多次重复性的伤口。一个人究竟是对自己有多狠,才干得出这样的傻事?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我说:“你何必?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我没办法,我很痛苦,但是我是一个男人,我不能表露出痛苦的样子。还有无数的人等着我去见,无数的生意等着我去谈,我不能就此放手。你知道选择放开你,我心里有多痛吗?你知道每一个深夜我夜不能寐的时候,我多么想你吗?你退回去的那些东西全部堆在我的房间里,我一样都舍不得扔,因为每一样都有你的气息……”此时的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深情款款,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就在我几乎失去判断力的那一刻,父亲走了出来,并轻轻关上了房门,对我们小声说:“你们小声一点,开心刚刚睡着。”
龙川这才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他也随即把袖子扯下来盖住了伤口,他站起来,恭谨地对父亲鞠了一躬,然后说:“叔叔您照顾开心辛苦了,那我先回去了,改天我再来看伊北和开心。”
“要么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家里还有菜。”父亲大概看龙川这幅样子有些不忍,于是动了恻隐之心。
龙川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没有任何要挽留他的意思,于是说:“吃饭就不了,改天我再过来。伊北,那我走了。”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冲着我们笑了笑,转身迅速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当他真的离开之后,我紧张不已的心情这才彻底地放松,整个人不由得一下瘫倒在了沙发上。
“你干嘛对他这样防范着?他也不是坏人,没有必要这样。”父亲有些嗔怪地说我道。
我于是把今天的情况都告诉了父亲,父亲听完神色一凛,然后问我:“以前有发现他有类似这样的不对劲吗?”
我点了点头,我又把龙川父亲的事情还有龙川去北京的真正原因告诉了父亲,父亲听完脸色极其凝重,许久,父亲才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的心思极为深沉,还是慎交为妙。我猜想他可能是双重人格,一方面极度渴望成为人上人受到每一个人的爱戴与喜欢,另一方面又积压了无数的负面情绪却没有出口倾诉导致他的心理容易发生扭曲,哎……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