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屠户实是无赖,这一斤羊肉值钱十七文,我买二十四斤,予你四百零八文钱乃是不多不少,你何时又多还我二十文钱,我看你定是穷疯了,难道想讹诈于我不成?”
“你……你……俺一时算错了钱,才又还给你二十文,怎么又说俺啥……啥诈你?你这人怎这么不讲道理?”
街头一侧传来阵阵争吵之声,将我自感慨中拉了出来,不由随声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贩卖鲜羊肉的摊位之前,一个身穿短衫满是油腻的粗壮汉子正与一个家仆装束的中年人彼此争执着,周围有十来个围观的路人,一边看着一边指指点点低声议论,随着那两人的声音逐渐变大,引得更多的往来之人纷纷侧目而视。
我此刻只是一心想着向刘备告辞离去,对于这等小事本无心理会,但却听那家仆声音高昂很是不屑一顾的道:“我乃‘天机’先生门下家人,我家主人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能知天下之事,连刘皇叔都敬重万分,你这小小的二十文钱,便是白送给我,我也看不上半分!你若再要纠缠不清,小心让你住住咱成都大牢。”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那屠户听完楞了一下,似乎有些胆怯,但却仍是上前一把拉住他,瞪起双眼道:“俺不知道啥天机、地机,反正你不还我二十文钱便不要想走,人人都说刘皇叔厚爱百姓,俺便不信你能赖了俺的钱不还!”
闻听那家仆说是我的家人,着实令我吃了一惊,于是不由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围观众人之中,仔细打量了他一下,却是从未见过此人,心中不免奇怪的想:“莫非这世上除我之外,还有人号称‘天机’不成?”
此时其他人听了中年人之言,更是议论纷纷,又见屠户长得凶恶,便多有偏向于那家仆装束之人,更有好事者在一旁叫嚷道:“你这粗人竟连‘天机’蒋子翼的大名都没听过,想来脑子实在太笨,人家还会在乎你那几文钱么?看你那样子便不是善良之辈,定是想多占别人便宜!”
“没错!我上次来买肉他就差点多要了我三文钱,绝对是他想贪人钱财!”
中年家仆见到周围有人帮腔,更是神气非常,也瞪起眼睛道:“哼!你还不快快放开手来,难道真不怕吃官司不成?”
屠户却急得满面通红,额头上青筋绷起,看看了周围指责他的众人,脸上的横肉抖动着,有些色厉内荏的憨声憨气道:“俺……俺便是有些笨,这次却没算错,他不还钱,俺便不放他走!”
我在人群之中见那家仆模样的人似乎并未否认是了小辣椒几人一眼,恨恨地对朱的中实在是又好气有好笑,没想到如今竟也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吓唬人,虽说他比那屠户长得顺眼的多,但便凭他冒充我的家人,便知此人怕非是好人。
吕丰、吴克顺我多日,自是也知他满口谎言,因此便凑近我低声问道:“先生,可要将此人拿下?”
我虽说不在乎这“天机”的称号,甚至有些反感,但却也不能容忍有人“扯虎皮拉大旗”用来招摇撞骗,因此正要点头,却突然听人群中有人生声清朗的道:“此等小事何必争执?谁对谁错可否容在下一辨?”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从围观人中走出两人,均是二十上下的年纪,一身士人打扮,为首的一个生得眉清目秀,玉面朱唇,神态从容、风度翩翩;后面一人则是肤色微黑,虽也不丑陋,但与同伴一比却显得很是平庸,不过举止间很是沉稳,间或眼中闪过秉直无畏之色。
看着两个年轻人自众而出,我不由大感兴趣,很是想知道他们有何方法能分辨两人对错,于是便制止了吕丰、吴克二人。
那屠户此刻正值焦急无助之时,听有人能解眼前困境自是高兴,不过随后见只是两个甚为年轻的士子,不免有些半信半疑的望着两人。而中年家仆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随后略微收敛了一些傲慢神情,却仍语气生硬的道:“我受主人之命前来,哪有多余时间在此耽搁,你两个年轻人莫要多事,难道我家主人‘天机’先生还会在乎他这几文钱不成?”
走在前面的年轻人微微一笑,从容的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天机’先生大名在下自是久仰,我只需片刻便可分你二人对错,尔又何必着急?况且若只是草草了事,难免有好事者以此贬‘天机’先生之声望,你既是其家中仆从,想来也不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