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珏怎么会不知道柳茜话中的含义?
她是在用她的性命告诉他,颜珏,你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你喜欢的不过是一个躯体,一个空虚的和梦里女孩儿一样的声音,外表华丽包装下的面孔,是不堪一击的谎言!可柳茜似乎比他眼光长远,她已经想到有人会利用他的软肋。
这五年来的,梦魇的软肋。
她忽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颜珏,她知不知道你对她的心思?原来如此狷傲狂妄的你也有不敢触碰的?我打赌你一定不敢告诉她,为什么为她取名蓝微一,为什么从一开始就对她那样好…她会一直沉浸在你为她编制的美丽的灰姑娘的梦里,然后,粉身碎骨,从天堂破碎到地狱!”
“啪。”
他掴了她。
两个人都楞了。
颜珏打了柳茜。
他咬牙,颌骨摩擦的声音两人都能听见,慢慢说道:“不要提她,不许再提她。”
她捂着脸,心里悲凉一片。“你为了一个陌生人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梦里的女人的替身打我……颜哥哥……你打我!”
“不要叫我颜哥哥!”颜珏发乎雷霆。
其实柳茜有自己心里的骄傲,就像颜珏说的那样。她的身份、地位、权势、学识,都值得让她拥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婚姻和一个宠她至宝的男人,可早在很久以前她就只愿意叫颜珏哥哥,但自从蓝微一叫颜珏哥哥的时候,她便不再这么叫了。
她也想做木棉,和颜珏站在一起,她认为时间会证明她可以做到。
但是今天,不是蓝微一跌落地狱,而是她破碎了。
“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我会告诉槿惠妈妈,你因为一个陌生女人,一个梦里女人的代替品打我!”柳茜捂着脸哭着跑出了办公室。
也许就在这之前,她精心策划的一切本以为是要剥落那女孩儿的面具,却没有想到会是自己这般狼狈。
看着柳茜跑出去,听着办公室的门重重的打开又重重的关上的声音,他不是没有后悔。
可是打了就是打了,出手了就是收不回了,该来的总会来。
第二天晚上,颜珏车子驶回了颜府。
颜珏刚刚进了屋,林妈便一脸严肃的说:“少爷,老夫人回来了。”
颜府是有家族产业的,宗族的气息也是浓重。
仍是旧式宅院,颜珏从正厅出来,径往书房去。他依稀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脚步一步步沓在瓷板上面的声音,不知道蓝微一现在怎么样,母亲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电话里没有说要回来,看来是回来的匆忙。
到了书房,推开门,韩槿惠是背对他站着,颜珏已然看到蓝微一已经跪在地上。他震惊、惶恐、唤一声:“母亲。”
蓝微一不敢抬头看颜珏,不敢给他任何的眼神,也不敢给任何的动作,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是冷凝,停滞,让人不得喘息。
韩槿惠转过身,还未曾开口讲话,已经举起手杖朝着颜珏的脑袋竖劈过来,颜珏不敢躲,他又哪里能躲?
只将肩偏得一偏,甘愿甘心的受了这一杖,仍旧不敢看母亲的满面怒容,他不言语,只想保护跪在地上的蓝微一。
她是外人,若是受苦,必定是他千万倍,可哪知颜珏是怕她伤及分毫的,遑论千万倍,是她必定承受不起的苦。
颜珏知道母亲的脾气,五年前去了海外,现在因为柳茜的告状而回,是气的不轻。打就打吧,是家法,他该受着。
韩槿惠大声呵斥:“跪下!”
颜珏不敢回视,便二话没说跪下了。
他不敢和蓝微一跪在一起,特意远了她一些,是下意识的转移母亲对蓝微一的注意力。
韩槿惠两手拄了杖,声音在他头顶上炸开,“说!我不在的这些年来,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颜珏直挺挺跪着,缄默。。
母亲的守着拄杖的手不停地颤,“好,那我问你,跪在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是谁?清白吗?比囡囡重要吗?”
囡囡是柳茜,韩家和柳家是世交,颜家家族也世代和柳家有生意上的来往,在韩槿惠的眼里,如果世界上不曾再出现蓝微一,柳茜只能是她颜家的儿媳。在这之前,柳茜是她韩家的女儿。
听到了韩槿惠的质问,颜珏知道这是母亲要清算一切了。
他缓缓抬起头,直视韩槿惠,说:“母亲,她是儿子的爱人。”
韩槿惠在海外定居了五年,一直以为这里被颜珏打理的不甚干净,却没有想到刚回来就听到这样一个震惊她神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