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待来到客栈的大堂时,黎香不由揉了揉眼睛,客栈老板正一脸赔笑,“夫人您大人有大量,小老儿昨个儿不长眼,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老见谅,您老见谅。”
那客栈老板不正是对着小姐又是作揖,又是赔礼吗?
黎香脑袋有些轴,一时间竟是没反应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且为什么太子爷忽然间变换了风格,这打扮不是活脱脱的西凉王室的风格吗?这又是哪一出?
“刘老板,沾亲带故可不是这么个办法?我夫人哪里有你这么个便宜儿子?”
楚煜脸上带笑,可是眼中却是没有半点笑意。
应莲烟闻言不由摇头,到底是狗……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嘴巴欠的,一时半会儿怕是也改不过来的鼷。
客栈老板闻言顿时心情无以复加的悲伤,他都这地步了,这这……都统领大人就不能饶了自己吗?
“大人,是,是小的说错话了,大人和夫人可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免得掉了自己的价儿。”
客栈老板欲哭无泪,打死他也不要开客栈了,他怎么能想得到,昨晚入住的客人明明自称是做生意的,竟然是都统领的家眷!
都统领大人是谁呀!
吕丞相虽然现在掌握着西凉国的小皇帝,可是却到底不敢取而代之,还不就是因为都统领大人掌控着西凉的军队吗?
而且,他本就是皇室血脉!
即便是深居简出,从来不上朝,可是即便是吕相爷对他也客客气气的,自己是哪根葱,竟然敢……好在,他昨天可没说都统领大人的坏话。
“夫人,请……”
楚煜一个手势,应莲烟站起身来,“你究竟在搞什么鬼?”摇身一变成了西凉的权臣,便是黎香也毫不知情。
她倒是小瞧楚煜了。
楚煜咬着她耳朵,轻声说道:“夫人这么聪明,何不猜上一猜呢?”
大庭广众下竟是对自己这般动作,应莲烟瞪了他一眼,拂袖上了马车。
却不想楚煜却是紧随其后跟了上来。
“怎么,对本宫这个新的身份不满意?”
马车宽大的很,一如楚煜的作风,舒适而奢侈。
“不敢,只是太子爷狡兔三窟,实在是令人佩服。”
口里说着佩服,只是应莲烟心底却是没有一点敬佩之意,反倒是看着楚煜,似乎想从这张脸上找到一丝痕迹。
“能者多劳,本宫辛苦,夫人体谅便好。”说着便是以应莲烟的大腿为枕头,竟是躺了下去。
应莲烟顿时脸色一变,低声吼道:“你给我起来。”
楚煜却是丹凤眸轻轻一挑,“你都应下了本宫夫人的名头,这不过是分内事,又有什么好推脱的?”
应莲烟几乎咬牙切齿道:“我没有!”
客栈里楚煜堂而皇之的声称迎接夫人回府的时候,她可是没有应下那一句“夫人”!
“没有?”楚煜笑了笑,黑密的眉微微一挑,“那怎么上了本宫的马车?这可是为迎接本宫的夫人回府而准备的。”
一时间,车厢内几乎都是牙齿磨动的声音。
应莲烟气极,最后却是干脆闭上了眼睛。
楚煜微微一笑,却是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侧卧着,这些天他不眠不休,如今终于安生下来,有这丫头陪在身边,真好。
黎香和碧儿在后面的马车里坐着,看碧儿欲言又止,黎香最后忍不住开口,“卫三是个闷葫芦,三棍子打不出一声响,你明知道他这性子,难道还准备让他主动说话不成?”
碧儿听到这话却又是脸色一红,低下头几乎不敢抬起来,“我只是害怕他出事,现在没事就好。”
“没事?”黎香笑了笑,“你哪里看出来他没事的?”
看着碧儿蓦然抬头,黎香努了努嘴角,“卫三走路的时候向来是左脚先行,每一步的步幅是两尺,可是现在步幅却是小了一半,而且右脚先行。”
“他受伤了?”碧儿惊讶道,旋即却是一脸的担忧。她竟是没看出来,可是……
“黎香,你那么细心,你喜欢他?”若是不喜欢,她又怎么会观察到卫三的小动作,对他的改变一眼就看出来呢?
黎香闻言不由冷汗,“喜欢他?开什么玩笑!”黎香一脸不屑,“天下男人那么多,喜欢我的又不在少数,我才不像你不长……喜欢个闷木头。”
看碧儿依旧是不相信的模样,黎香无奈道:“其实,我就是想看看,卫三什么时候最松懈,我才能有把握打赢他。”
可恶的是,就算是如今卫三受了伤,自己却还是没能找到他的破绽!
这个可恶的卫三,让她一下会死呀!
“你干嘛非要打赢卫三?你们不都是……”都是八千岁的手下吗?为什么会窝里斗呀。碧儿没敢问出这心中的疑问。
“还不是因为跟隐六那混小子打了赌,要是我这辈子都赢不了卫三,回头怎么……”
“怎么怎么呀?”碧儿好奇道。
黎香却是猛地摇头,“没什么,反正你放心,我对卫三不感兴趣,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卫三左腿受伤,而且十有*还是伤在了同一个地方,上次他可是好生休养了小半个月才恢复过来的,这次要是不好好休养的话,我怕他这辈子都是个长短腿了。”
碧儿闻言脸上有些紧张,旋即却又是说道:“他自己的身体,会爱护的。”
黎香看她强装作不在乎,不由冷声笑道:“爱护?暗卫从来没有自己的身体之说,我们这条命都是太子爷给的,哪来的什么爱护不爱护?何况他这辈子最大的目标都远离他而去,一副健全的身体和破破烂烂的又有什么区别?”
碧儿猛地抬起头来,看到黎香那直直望向自己的眼眸,却是唇瓣翕动了一下,旋即却又是低下了头。
马车里满是静谧。黎香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好话歹话说尽,要是碧儿还是坚定了信心,自己可就真帮不上忙了。
马车最终停了下来,只是应莲烟看着眼前的西凉皇宫,眼角带着几分嘲弄,“太子爷是以西凉皇宫为宅邸吗?”
她语气中满是嘲弄,却不想楚煜竟是点了点头,“虽不比大周皇宫几分华丽,却也是勉强,本宫带着夫人看看新家如何?”
应莲烟看着他眼底的青色,忽然间有些心疼,适才马车摇摇晃晃,可是楚煜却是呼吸绵长,她不是没有察觉出来。
“我累了,想要早点休息。”发觉自己竟是心疼这妖孽,应莲烟语气蓦然变得冰凉。
楚煜却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既然夫人累了,本宫陪夫人回去歇息好了。”
楚煜住的宫殿是崇明殿,看到宫殿外等候着的内监时,应莲烟不由皱了皱眉头。
那内监已经迎了上来,“都统领,陛下想要见夫人,特命奴才前来接驾。”
西凉宫中的总管太监才能穿这紫色的袍服,显然眼前的人是西凉小皇帝跟前的大总管。
只是这般卑躬屈膝地对楚煜,倒是让应莲烟暗暗惊讶。
“夫人车马劳顿有些累了,改明儿本宫再带她到皇上面前赔罪。”
楚煜却是脚下不停,揽着应莲烟一路进了崇明殿。
应莲烟回头望去,见那紫袍内监虽是一脸难色,却是连崇明殿的宫门门槛都不敢踏进来,显然对楚煜很是几分忌讳。
“夫人频频看向后面,莫非那太监竟是比本宫还好看?”
一路进了宫殿里,所到之处竟是宫女太监齐齐下跪,然后又是退了出去,却是比大周皇宫里的规矩都要森严几分。
“倒是没想到,这里的规矩竟然这般严苛。”
楚煜闻言冷声一笑,带着几分嘲弄,“画虎不似反类犬罢了,夫人不是累了吗?不如本宫伺候夫人歇息好了。”
应莲烟对楚煜口里的虎犬正是好奇,却是感觉自己腰间的湖蓝色丝腰带蓦然松开,却是落在了楚煜手中。
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却是被楚煜抱了起来,下一刻却是落在了寝殿里的大床上。
殿外,传来宫女的轻声一笑,似乎在笑楚煜的心急似的。
应莲烟不由一声惊呼,“楚煜,你干什么?”
被质问的人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自然是干我想干的事情,夫人,难道还猜不出来吗?”
*裸的话让原本还带着几分迟疑的宫女不由脸红,只看到那纱帐晃动,却是一条湖蓝色的腰带被丢了出来。
“我想要睡觉,别打扰我!”
“夫人,本宫陪夫人一起睡,不好吗?”
原本的反抗声却是越来越低,似乎只剩下轻声的低吟。
寝殿的珠帘被放了下来,宫女们鱼列一般离去,殿门闭上。
应莲烟脸上露出一丝嘲弄,声音中带着几分冷笑,却哪里有适才的那些个娇媚,“没想到向来都是监视别人的太子爷如今却是被人监视着,这滋味如何?”
楚煜闻言却是一笑,“滋味不错的很。”他手却是轻佻地落在了应莲烟的胸前。
“看来书上说得对,过犹不及,这段时间来,本宫疏忽了一下,夫人倒是越发成才了。”
“流氓!”应莲烟脸色一变,适才虽然不过是做戏,可是却是推推搡搡间把自己的衣衫扯开了。而且,十有*是这人故意来着!应莲烟毫不怀疑他的动机。
演戏,吃自己豆腐两不误。
楚煜却是闻言一笑,“夫人放心,本宫从来只对夫人耍流氓,别人便是环肥燕瘦,本宫也是柳下惠,从来坐怀不乱的。”
柳下惠,还坐怀不乱?应莲烟撇了撇唇角,是别的女人看到你避之不及,所以你才不情不愿地做柳下惠吧?
只是,应莲烟却没想到,这次竟是自己猜错了。
西凉皇宫里不缺美人,不然便不会有美人美玉和美锦之说了。
而且美人的确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更重要的是,这些美人却是围绕着楚煜翩翩起舞的,而间或投向自己的目光,莫不是带着嫉妒和冷意,甚至有的是带着不屑的。
一群胸大无脑之辈。应莲烟面不改色,还真以为楚煜是什么香饽饽不成,一个个投怀送抱竟然这般。
许是注意到她异样的神色,偌大的龙椅上身形单薄的西凉国小皇帝开口问道:“夫人可是对这歌舞不满意?”
小皇帝眼中带着几分期待,似乎想要从应莲烟这里找到与子同袍的情谊似的,只是得到的却是应莲烟矜持的笑意,“西凉歌舞别具一格,倒是瞧着新鲜。”
虽然大周的宴会上也有歌姬助乐之说,可是却也不曾这般露骨,翩然起舞的歌姬恨不得将身体缠在男人身上,似乎软绵绵的犹如一滩柔水。
应莲烟甚至带着几分恶意的猜想,是不是小皇帝也在眼馋,只是因为年龄小,却也不过是只能看着,而心里却是大为不满呢?
小皇帝有些失望似的,顿时间神色蔫了下来,倒是那恶名昭著的吕相爷见状不由笑了起来,“夫人看不上这些?前些天皇上赏赐都统领几个美人,只是都统领却是婉拒了,说是夫人善妒,只怕是这些美人迎回家中,夫人不给她们活路,本相倒是看夫人和气的很,哪有都统领说的那般。”
恶名昭著的吕相爷倒是翩翩美男子一个,甚至比当初的楚思远还带着几分儒者气息,一点不像是一个权臣,亦或者说是居心不良的人。只是他的话倒是居心不良的很。
应莲烟承认,自己善妒,楚煜名声惧内的名声传出去,只怕是于他不利。
若是不承认,吕相爷下一句话定是要她收下这些美人,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这些美人是一枚枚棋子。
“吕相爷倒是一片好心,难怪王城里都传言相爷对尊夫人不离不弃,令人好生羡慕。”
楚煜一脸的诚意,任谁都觉得他是在夸奖吕相爷,只是知晓内情的却是不由会心一笑。
吕相爷倒是想要弃了那糟糠之妻,奈何他夫人脾气暴戾,一旦吕相爷多看了别的女人一眼,便是能要了那人的性命。
吕相爷注重官声,被他夫人拿捏着简直是无可奈何,以致于如今已经不惑之年,他夫人也早已经人老珠黄,可是相府里却是连个侍妾都没有,日子过得甚是“清心寡欲”。
吕相爷没想到楚煜竟是这般,顿时老脸微黑,看向楚煜的目光带着几分怒意。
吕相爷的碰壁失败却是让众人都知道,应莲烟是楚煜的心头好,谁也动弹不得。
一时间,西凉王宫里原本跃跃欲试的众人都举足不前。
小皇帝却似乎颇为解气,频频宣应莲烟前去游玩。
“人们都说夫人是大周的郡主,可是没有媒妁之言又怎么成了都……王叔的夫人?”
小皇帝似乎很是好奇,目光炯炯地看着应莲烟。
应莲烟露出一丝笑意,看着不过十岁尚且是个孩子的小皇帝,眼中带着几分怜悯,“那皇上能否告诉我,楚煜是大周的八千岁,锦衣卫都指挥使,为何却又是摇身一变成了西凉的都统领,皇上的王叔呢?”
这也是她心头疑窦,只是每每想要开口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楚煜却总是避开不回答。
小皇帝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却是理所当然道:“王叔本就是我王叔,他是金花公主的儿子,身上流淌着大周皇室和西凉皇室的血脉,难道夫人不知道吗?”
应莲烟笑意顿时僵硬在唇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金花公主是谁,她又岂会不知道。
西凉的和亲公主,所嫁之人正是先帝,当今圣上的兄长,死了二十余载的嘉庆帝!
只是……
“怎么可能,当年嘉庆帝病逝的时候,宫中妃嫔尽数殉葬,便是金花公主也……”应莲烟声音越来越低,她忽然间想到了另一个人。
长公主!
长公主不就是先帝的遗腹女吗?既然长公主能平安出生,楚煜又怎么不可能?而且当时又有长公主的母妃吸引去了楚帝的眼球,若是金花公主被掉包,保下先帝血脉,并不是不可能!
一瞬间,应莲烟几乎是一身冷汗,她几乎不能相信,她说不解的一切,如今竟是从一个孩子口中无意间知道的。
小皇帝似乎惊异应莲烟瞬间的变化,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夫人,你没事吧?”
应莲烟蓦然清醒过来,看着小皇帝不解以及关怀的神色,脸上的笑意又慢慢凝聚起来,“没事,皇上喜欢菊花?”
西凉王宫虽然不比大周华丽气势磅礴,可是却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御花园里的菊花品种各异,因为地理位置靠北,花期也都晚了些。
“嗯,菊花欺霜傲雪,我喜欢它的风骨。”小皇帝眼中露出一丝怅惘,应莲烟见状不由心中一涩,其实小皇帝究竟生活的如何,自己不是不知道。
八岁前他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而西凉一朝政变被扶持为新君登基为帝,偏生那时候西凉在大周和大昭的夹板间生存,如今虽然大周和大昭的势力都被驱逐出去,可是谁又能保证,什么时候,西凉什么时候又会陷入这两个大国的铁蹄的威胁下。
外敌威胁也就罢了,偏生如今吕相爷把持朝政,几乎要自立为新君,若非是楚煜出现,只怕是如今西凉的国姓却是要变成吕了。
“花开有期,着急不得。”应莲烟笑了笑,其实西凉的国政并不算是多麻烦,楚煜想要出手除掉那吕相爷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只是他迟迟不动手,想来却是早有预谋的。
小皇帝听到这话却是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意,“怪不得王叔什么美人都不要,只喜欢夫人你呢,你真是好人。”
好人?应莲烟觉得这话有些嘲讽,自己可不是什么好人。只是看着小皇帝那灿烂的笑容,她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她和楚煜都不是好人,眼前的小皇帝看似单纯无害,其实也不是全然的好人,话里话外,未尝没有拉拢自己的意思,只是,这些,戳破不戳破却又是没什么大碍的。
小皇帝似乎很是想和应莲烟继续聊天,只是碧儿却是匆匆赶来,眼中带着几分焦急,“夫人,太子爷有急事找您。”
小皇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却也是脸上带着急色,“什么事这么着急,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碧儿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回皇上的话,奴婢也不知道。”
小皇帝看碧儿不愿意吐露实情不由有些失望,不过他却是冤枉碧儿了,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
应莲烟很快便是回了崇明殿。
楚煜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看书,浑然不觉半点着急上火的模样,碧儿见状也是一愣,却是被应莲烟打发了下去。
“怎么,那小子又找你诉苦了?”
楚煜从来不掩饰他对小皇帝的态度,对着应莲烟,从来都是称呼那小子,就好像称呼楚帝是老狐狸一般。
看着慵懒地倚在美人榻上的人,应莲烟慢慢走到了他身边,却是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人眉眼如画,她忽然间觉得心中酸酸涩涩的。
倘若自己是楚煜,又能做到几分?
遗落民间的皇室血脉,却是到现在都不曾认祖归宗,其中缘由,她又岂会看不清楚?
楚煜察觉出她的异样,不由挑眉笑了起来,“怎么,夫人忽然间发现为夫美貌如花,准备下手了吗?”
应莲烟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手却是轻轻落在了他眉眼上,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阿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楚煜脸上笑意微微一僵,旋即却是笑了起来,“看来姜还是老的辣,那小子想要套你的话,结果却是被你给套了话,也不知道能不能长点记性。”
应莲烟却是凝眸看着他,似乎不满意他故意岔开话题似的。
楚煜眉头一挑,“不算是太早,前些年罢了。”
应莲烟闻言一愣,若真不是太早的话,他又是怎么一手布了这些局的?若非是苦心孤诣,他又怎么能顺利成为楚帝的心腹?
从应莲烟脸上读出了一系列的诧异,楚煜不由摇了摇头,“什么都瞒不过你,我知道这一切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不过我从小就被苦心栽培,所以想要做什么,也是顺风顺水的很,怎么,对为夫失望了?”
应莲烟闻言苦笑了一声,“怎么会?”只是她心中却是更加酸涩了,一个不清楚自己来历的孩子,却又是被人督促着努力上进。
“至于当初为什么会去了温安城。”楚煜笑了笑,“我刚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那时候师傅刚巧死了,年轻气盛想着老狐狸肯定是容不下我的,那就去西凉好了,国虽然小了些,但是我要是混起来也容易,只是却不想遇上了李宗道,结果被他一路追杀,还被人敲了一闷棍。”
说到最后,楚煜笑着拿住了应莲烟的手,“不过倒是多亏了你那一闷棍,让我脑袋清醒了些。”
“所以你选择从楚帝下手?”
当初的救驾,一朝成为天子心腹。竟然是楚煜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应莲烟笑了笑,倘若是京城里的那老狐狸知道这一番真相,是不是气得就要永远起不来了?
“九五至尊,享受无边荣华,可是却也要尝尽无边孤独。”他唇角带着嘲弄,忽然间却是看着应莲烟,似乎要把她刻到自己骨血里似的。
“丫头,我这一条路注定是风波不断的,你可是要跟我走下去?”
应莲烟沉默,只是眼睑微微下垂,并没有回应楚煜。
“不过,我许你一生一世,只要有我楚煜一日,你应莲烟便安然无恙,你所想要,便是我负了天下也会取来给你的。”
一时间,寝殿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都是凉薄的,又都是带着几分炙热的。
应莲烟抬起头来,看着那向来带着戏谑的,玩世不恭的眼眸,“那我要是想要的是你的命呢?”
她玩笑似的,唇角微微勾起,却又似乎是认真的。
楚煜忽然间笑了起来,“我的就是你的,便是这条命,当初你不也是险些拿走吗?”
应莲烟笑了起来,也许楚煜的这条命真的是阴差阳错才出现了的。
原本不曾在她生命里出现的人,如今却是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一般的人物,究竟是哪里出现了改变,她也不清楚。
也许是从自己在孙家宅院里醒来的时候,也许是楚凝碧算计自己的时候,也许是他无意间闯到了孙家,看着自己杀了孙亭先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不清楚,只是也不想弄清楚了。
“那这条命你先留着,等哪天你惹得我不高兴了,再取走也不迟。”
楚煜闻言一笑,自然是不会有那一日的。
应莲烟并没有在西凉王城里多呆些时日,京城里忽然传来了温老太爷病重的消息,让她一下子失去了主张似的,脸色都变得雪白。
“没说什么原因?师父他不是在京城吗?为什么还会病重,难道是旧疾复发?”应莲烟一连串的提问,只是隐六却是一个都答不出来。
看着应莲烟脸色越发不好,就要对隐六发作的时候,黎香连忙开口道:“小姐您先别着急,老太爷吉人自有天相,也许现在唐先生已经把他治好了呢?你先别着急,隐六,还有什么消息都说出来,别在这里卖弄关子。”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拿温老太爷的消息跟小姐开玩笑,岂不是自找苦吃?
隐六闻言有些尴尬,他实在是没有别的有用的消息了嘛!
“实在是我……对了,据说温詹家主找到了温家失落的子弟,这日子算着差不多也是快要到京城了的。”
温武的出现温家早已经是知道了的,如今再度传来消息,那找到的应该是温武的哥哥,自己的大表兄了。
只是这消息只怕也并不能纾解老太爷的病情。
“收拾东西,我们回去。”
黎香闻言不由一愣,“小姐,这时候回去,奴婢怕京城里的人……”黎香欲言又止,只怕京城里的人会对小姐下手,而且太子爷离开西凉王城前去督军,这突然间离开,太子爷他……
“碧儿,去收拾几件衣服,准备好马匹。”
应莲烟直接吩咐碧儿,黎香不由一愣,小姐这是真的急了。
碧儿向来以应莲烟的意志为意志,自然是言听计从,得了命令便是出去准备。
“小姐,隐六是从京城赶来的,想必道路很是熟悉,让他随着我们一同回去,这样也能快些。”黎香知道了应莲烟心思坚决后便很是利落地改了口。
应莲烟也并非不讲道理的人,听到黎香这话点了点头,“也好,只是王城这边,你和碧儿留下应付,回头再回京城。”
黎香闻言当即反对,“碧儿身体弱,她和卫三留下应付王城里的事情,我跟着好歹一路上还能照顾小姐。”
一时间应莲烟犹豫了起来,只是碧儿却是同意黎香的决定,“小姐,奴婢只怕是会耽误行程的,您身边向来都要有个照顾的人,黎香办事利落,奴婢也能放心,等到京城那边稳定下来,奴婢再去找您便是了。”
碧儿多少也有些舍不得,只是黎香分析的在理,她再犹豫便是给小姐添堵了。
就在应莲烟与黎香、隐六离开西凉王城的同一时间,西凉王宫里,崇明殿却似乎戒严了一般。
原本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被赶出了崇明殿,众人议论纷纷。
“据说是都统领的夫人忽然间病了,而且是恶疾,所以才……”
“啊,是不是天花?我看崇明殿里一应的用具都被烧了,现在都统领也不在王城……”这人不敢再往下说了,若是吕相爷借着这个由头罢了都统领的权,只怕西凉的天又要变了颜色的。
王城里的小皇帝听到这纷纷传言后也不由皱起了眉头,“崇明殿里究竟怎么样,难道没人知道吗?”
他身后穿着紫袍的太监总管黄总管闻言摇了摇头道:“回皇上的话,崇明殿里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都统领的心腹把守着殿门,奴才无能,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小皇帝闻言脸色一变,似乎想要发作,可最后却是忍了下来,“那吕相那边什么动静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