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把孙戗、范粟晨弄得一惊,全都瞪眼看着她。
辰涅却只是平静说:“重男轻女,偏向生男孩儿,本地女人少,又穷又没钱,娶媳份儿生孩子传宗接代怎么办?只能买。”
孙小铭立刻附和说:“对,就是这个思路!”又感慨:“现在的美女都这么聪明,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压力很大啊。”
队伍最前面,老钱突然转头看了他们一眼。
范粟晨抱着肩膀,哆嗦了一下:“真可怕。”
“虽然可怕,但是是真的。慈善款真心不能过去,给他们钱,他们也不是自己用,存着啊,存够了,就去买媳妇。按照我们这些人的想法,越穷,你不能穷孩子对吧,把孩子送出去上学啊。他们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学了没用,还不如早点结婚生孩子,钱花出去那是别人的,留着,以后儿子就能有老婆。”
话题到这里,只会越聊越深入,辰涅抬眼瞧了队伍前面的老钱一眼。
“那他们买的女人,都是哪儿来的?”范粟晨觉得又可怖,又心惊,却又更好奇。
孙小铭说:“有些是附近村子的,大部分……都是人贩子那儿的。”
至于人贩子那儿的女孩儿哪来的,那就很杂了,据说有些地方,生孩子多,生的女孩儿专门用来卖钱,有些可能是拐骗。
这都是夹缝于世间的黑暗。
后面深入的讨论,辰涅再没有加入,她显得兴致缺缺,自动让开身旁的位子,落到后面。
在大家看来,这再正常不过,她长得漂亮,就该有美女的矜持贵冷,她不常开口,才是正常。
行了接近两个小时,走走停停,路上再休息一阵,终于,一行人看到一个木制建筑的休息站。
有店铺有休息的桌椅,还有卫生间。
大家都进去,找地方坐,掏包拿东西吃。
辰涅把背包放下,转身和孙小铭一起去卫生间,范粟晨和大家聊得熟了想挨过去,却被陈硕一把拉住。
陈硕余光看辰涅走进卫生间,才对范粟晨说:“你别坐那儿,和我一起坐那边。”
范粟晨皱眉,为了避免显得他们两个不合群,刻意压低声音:“干嘛呀,大家都熟了,一起坐好了。”
陈硕搂着他的肩膀哄道:“你也知道我平常做项目都在办公室,不常出来走,你和她们聊得开心,都不陪陪我?”
范粟晨立刻吐吐舌头,把包拿到另外一边的木桌上:“好啦好啦,我陪你好了。”
她刚说完,进来个男人,微微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定,目光却在店内一扫,凌冽深沉。
店主正和老钱聊天,看清来人,奇怪道:“厉承?”
女卫生间的门刚好被拉开,辰涅走出来,一抬眼看到了厉承。
本地人和老钱都只看厉承,奇怪他怎么过来了,厉承却朝他们一摆手,走向辰涅。
辰涅甩甩手上的水,看着他,略有意外,却突然抿唇,眼里带着笑意。
厉承走过去,皱眉凝眸,冷目看着她,一把锁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出店。
他们没走远,绕过店铺,走到一片林子后面。
他将她抵在一棵树下,手从衣领上穿进,按在她带伤疤的肩侧。
他明明还在喘气,可手却冰凉,贴在她温热的肌肤上,骤冷的温度,令人颤栗。
辰涅缩了缩脖子,她看不到他面孔上的表情,因为距离太近,只能看到他黑色的眼眸,那双眼睛里,含着愤怒。
“以前的教训,还不够你老实呆着吗?”他们紧紧相挨,呼吸相对,他的手掌还贴在她肩膀上,却没有恰逢其时的情话。
也许是适应了温度,也许是她的肩膀暖了他的手心,辰涅不觉得这样不舒服,反而抬起手,拽住了男人的衣领。
她望进他眼底,无畏的,将他们的距离再次拉近。
厉承的肩膀却突然一懈,贴着那块伤疤的手轻轻松开。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除了手下那块犹在的疤痕,她如今整个人都让他陌生。
厉承这几年都不曾再想起她过去的模样和那些事,此刻却突然想起,她以前其实是另外一番样子。
不是现在的容貌、声音,更没有现在的气质。
面对陌生未知的人和环境,她曾经是那么慌张恐惧,他见过她痛哭、小心翼翼,看过她的狼狈肮脏。
厉承看着辰涅,眼前与脑子中的过去纷杂交错,记忆中辰小念的面容和面前辰涅的脸孔完全融合,寻着记忆,他好像看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女孩儿——
那年他隔着木门,偷偷打量,他看到她昏睡在屋子里的榻上,身上斜盖着被子,露出陈旧的衣服。
村子里一位叔叔站在一旁,用方言问他:“那么样?”
他还不懂这三个字背后的意义,只是反问:“她不是山里人,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朝他笑笑,明明才三十多岁,却是满脸的褶皱,他对厉承说:“我们在山下救了她,不知道她家住哪里,就把她带进山里了。”
厉承点头,目光落向屋内。
他那时候其实知道,这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