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翘着二郎腿,两手张开,拿着一份《东海晚报》。
一切景象都是黑白的,思维的结论都是直接跳入脑海里的,不需要任何观察和过程:比如那边厨房我还在烧水、电视节目好难看等等。
果然在梦里了。
老庄翻了翻报纸,根本没能看清报纸上是什么,那东西在梦里就是黑糊糊的一个平面,就像早先的电脑游戏那样,粗略的道具,看不清上面什么字,但是老庄知道自己对报纸的结论是:今天又没有什么新闻,全是广告,真无聊。
这时候,老庄感到有人坐在了自己旁边,他想了想,转过头,看着那张黑乎乎的脸笑道:“老韩,又来玩了?我老婆在卧室呢。”
接着转过头,继续看报纸,心里冷笑道:“今天打死我都不理你老韩了!你随便去卧室和我老婆搞什么勾当!我给你加油鼓劲!”
这已经是从从武大郎飞升到了绿帽侠境界了。
没想到,对方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我不找你老婆,我找你。”
沉闷、嘶哑,就像电影里绑匪用变声器给苦主家属打电话的声音一样。
“找我?我又不是班上狗尾巴草,没有等在篮球场外准备给你送毛巾,没给你写过匿名情书,哈哈……”老庄愣了一下,笑了起来。
他笑声还没落,手里的报纸就被打飞了,对方一团乌云般的扑了过来,紧紧缠绕住了他。
老庄感到自己被紧紧抱住,动弹不得,对方那头一般的黑色块状物摩擦着自己的脸。
被拥抱的喘不过气来,老庄把头别开,突然一愣,叫道:“你不是老韩,你是小余?”
“我是张返常!”那怪物大笑一声,张着嘴、脸就对着老庄伸了过来。
这时老庄才才看清了:粗糙的脸皮、大塌鼻子、拉茬的胡子、因为喝酒抽烟喝茶染得焦黄的大门牙、长满发绿舌苔的口条、以及那满嘴臭袜子一般的剧烈口臭。
不是算命街“死硬骗子派”张返常是谁?
还没反应过来,张返常就狠狠亲上了自己嘴唇,滋滋作响,挣扎也挣扎不开,几秒后,那绿色的口条还撬开自己绝望抵抗的牙齿,窜进了自己嘴里死命的搅动。
“偶滴个娘来!!!”老庄一个鲤鱼打挺般的动作从床上原地跃起三十厘米,落下来后连坐起来都嫌慢,直接一个翻身,滚到了床下,背靠着大衣柜坐在了地板上,浑身汗流浃背、颤抖不已,眼神涣散、喘息如牛,手指哆嗦得台灯的灯绳子摸到却捉不住。
这时就听着床上老婆一声惨叫,接着看她挺直腰,带着一股腥风就朝老庄这边扑来,但扑了个空,老庄早滚下床了。
看老婆这个样子,老庄也暂时忘了那噩梦的恐惧和恶心,手也不抖了,终于捏住了刚刚在手心蹦里却一直捏不住的灯绳,拉开了灯。
“老婆!我刚刚做了个特别恶心……”老庄上去扶起了和自己一样冷汗沃透睡袍的老婆,想汇报一下梦境,但说了几个字就住嘴了,这不要脸的!太恶心了!实在说不出口啊!
“你梦到什么了?我就梦到自己,没有小余啊!”怕老婆嫉妒,老庄一边拍着牛一般喘息的老婆后背,一边急急辩解。
老婆抬起头,看着老庄的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她说道:“我谁也没梦到,就梦到你了,和一个满嘴黄牙、绿色舌头的男人……”
“别说了!”宛如被柯南说破真相的杀人凶手,老庄尖叫起来,撒开抱着老婆的手朝后跳去,他老婆被他一带,一声尖叫,也滚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