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楞子原本是一个孩子,是普通的猎户,和鬼子兵不认识,也没仇,因此鬼子兵进了他们村,也没觉出啥不好,早上起来揉揉眼,照样揣着锅饼去打他的猎。那天猎打得很顺手,小后晌儿就满载回家来。
石楞子在村头的小河边停下步,远远的看自家的烟囱,还没冒白烟,娘肯定还没做午饭,于是心里就有些激动,猜想着娘见了枪上的猎物该是多高兴,就蹲下来,捧起河水洗起脸。
虽然天天路过这小河,到眼前才发现,小河真是美,清水缓缓的流,清凌凌地见到满是草的底,小鱼虾儿盘旋着徊游,蜻蜓也旋来旋去,相互斗着趣儿。
石楞子正要起孩子性,捧水泼那盘旋的蜻蜓,突听见一声喝斥,急忙抬头看,小河那边,从村子里走来一串人,两边有三个鬼子押着,知道事情不妙,急忙蹲在矮树丛里看究竟。
一会儿,人串儿看清楚了,鬼子押着六个村民走到河边来。
石楞子赶紧猫下腰,从草丛中拨出一条缝,大气不敢出一声地看。
鬼子吆喝着把村民押至小河边,要他们面向河水站一排,这下看的清,都是自家邻居,头皮一阵发麻,不祥的感觉袭遍全身。
鬼子用枪从后边捣他们的腰,黄皮鞋的脚踢他们跪下。本家二叔别扭着不肯,敞着怀的鬼子一枪托把他砸倒,二叔也是楞子性,正要扭头向后骂,另一个村民小声的劝,“没事,咱反正没得罪他们,能对咱怎么样?”
事后,石楞子听二叔说,三个鬼子进村来,跑到他家去抓鸡,他娘死活不让,鬼子兵恼了,就抡起枪托砸,二叔他们赶去劝,三鬼子兵更恼怒,把他们绳捆索绑押到河边准备练刺刀。
这时候,六个乡亲跪下来,后面的鬼子站成排,带头的鬼子扯着脖子叫唤了一声,鬼子们明晃晃的刺刀举起来,阳光把刺刀的凶光映刺到河对岸石楞子的眼睛里。
石楞子屏着气的伏在地上,两手紧紧攥住身边的杂草根,杂草中的荆棘扎破了他的手,钻心的疼。但再疼也疼不过当时眼前的悲惨状,鬼子的刺刀扎下,村民们抽搐着,嚎叫着,翻滚着,鲜血染红了河水。鬼子兵还不算完,赶上去又一人一刺刀。石楞子气炸了肺,摸出枪来,瞄准了打头的鬼子,那鬼子在尸体上擦了擦刺刀,哈哈大笑着,就要刺二叔,砰的一声响,鬼子挺刺的时候,石楞子的枪响了,子弹径直钻进鬼子的眼眉梢,一个后仰,倒了地。另两个鬼子被突然的枪声震愣了,正左右看的时候,石楞子的枪又响,其中一个脑瓜又开了瓢。石楞子是谁?小斑鸠从头上二百米远处过,抬枪就能请下来。剩下的那个鬼子着了毛,哇哇娃的大叫,转头往回跑。石楞子已经越过河,晃醒吓晕的二叔,二叔睁开眼的一句话,又要了逃跑鬼子的命,“楞子,你娘,叫鬼子害死了。”石楞子听完头一懵,拾起鬼子的“三八”大盖赶去追,直到把那鬼子捅个稀巴烂。
再后来,石楞子埋了娘,扛着三棵长枪当了八路军。
石楞子的眼睛一直随着飞行的飞机转。突然,一股浓烈的硝烟喷来,那是飞机的尾气,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浓烟散去再睁开,惊讶地发现,敌机已到头顶上,距他仅有百多米。看着一百多米高的敌机,石楞子不由得拿起身边的那只三八大盖步枪,边盯着飞机,边把子弹压进仓,正要伸出枪管瞄准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慢慢地收回来。部队严格规定,凡是遇到敌机轰炸时,都要做好隐蔽不能擅自暴露目标。
鬼子飞机像是知道八路有保护自己的命令,胆子越发大起来,在石楞子的眼前转着圈,一门心思挑衅他,像是鬼捂了眼,死催的。窝着火的石楞子紧盯着飞来飞去的家伙,心里更窝火。突然,就在飞机转弯的时候,石楞子眼睛一瞪,血管暴涨,他清楚地看到了飞行员狰狞狂妄的脸,顿时忘记一切,倏地举起步枪,快速跃起身。他是湖里猎户出身,会走路时就玩枪,对自己的枪法很是有信心。就在石楞子屏住呼吸,准星紧紧咬住飞行员的面孔时候,飞机突然又转弯,径直飞了过来,显然发现了石楞子,就要扫射的关口,石楞子已调整枪口,瞄准飞行员的头部,先开了枪。砰,一声脆响,鬼子飞机顿时像被抽了一鞭子,摇晃了两下,一头栽进芦苇荡。飞行员大命,脑袋没开花,却也和死差不多,还没醒过来,就被行动排赶来活捉去,五花大绑,星夜押送到湖东山区根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