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称为“前街”的这块地界是京都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其原来的名字就叫“前门大街”,简称“前街”。
京都乃是天子脚下,达官显贵聚集之地,却也不乏贩夫走卒在此谋求生活。
除去天子居住的皇城,京都被分为上城和下城。
顾名思义,上城是皇亲国戚、高官富豪们生活的地界,皆是朱门高墙,庭院深深、宁静清幽;而下城则是三教九流落脚的地方,尽是小门小户,甚至有不少低矮棚户,鸡鸣狗叫、嘈杂纷扰。
上城与下城,被玉镜海所隔开,向来泾渭分明。下城区的老百姓轻易是不能涉足上城区的,必须有通过关卡的专用玉蝶才行。
那玉镜海不过是一条大江,只是习惯性的被人们称作海。
可是,“前街”在京都却是个例外,不管你是王公贵胄,还是文官武将,抑或是升斗小民,甚至泼皮无赖、流民乞丐,只要你有本事,就能在“前街”有一方立足之地。
当然,这里也不是没人管,只是管得没那么宽而已。
因此,在这条街道上,商铺毗邻着商铺,林林总总,连绵不绝,从街头一直开到了街尾。
酒楼食坊、青楼赌坊、金银首饰铺子、柴米油盐铺子、成衣铺子、绣房、医馆、书肆、当铺……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
这一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前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谁都没有去留意,有那么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停在一家门面不大的米面铺子前。
马车夫放下脚凳,掀起车帘,一个伶俐的小子就跳下了马车,他的双脚根本就没有触到那脚凳,显见着是有两下子的。
接着下车的,是一位玉面小公子,模样俊俏不说,这一举一动,真是说不出的优雅。他不似先前的小子那般鲁莽,而是足踏脚凳,手扶车辕,缓缓下了马车。
“丁大叔,就是这儿吧?”小公子询问车夫。
“少爷,就是这家铺子!”丁大说完,就去一旁安置马车。
小公子点了点头就往店里走,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的小厮没跟上来,皱眉道:“鲁成,还不跟上!”
“哎,小……少爷,等等我……”鲁成险些露了口风,暗自吐了吐舌头。
那米面铺子里,冷冷清清,并没有客人,与街上的热闹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倚坐在靠门的条凳上,连连打着哈欠。说来也是稀奇,这伙计看到有人上门,也没有立时起来招呼的意思。
小公子见到这幅景象,不由得眉头就是一皱。
那伶俐小厮见自家主子不高兴了,便也不高兴了,横眉立目,大声嚷嚷道:“哎哎哎……有人没人啊!这贵客临门了,怎么也不见有人招待一下啊?”
就这么一嗓子,那伙计倒是还没怎么样,可柜台后面却传来了重物落地声以及一声“哎哟!”
“掌柜的,您没摔着吗?”伙计一壁问,一壁转到了柜台后面,脸上一片笑意,没有半分担心。这就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主。
却原来,这米面铺的掌柜也在柜台后横了一条凳子,身子歪在上面,歇午觉呢!被鲁成这尖尖的一嗓子,吓得滚下了凳子,险些闪了腰。
“这谁啊,嚷嚷什么?没见着人在歇午觉吗?要买东西,过一个时辰再来!”年青掌柜揉着后腰,满心不乐意地从柜台后转了出来。
半旧不新的青布衣衫挂在身上,晃晃荡荡,显见着人很瘦,高倒是很高,足足比玉面小公子高出去两个头。这么又瘦又高的,配上身上穿着的衣服,就像极了一个根竹竿。
掌柜的模样倒是生得不错,疏眉朗目,鼻直口阔,天庭饱满,棱角分明,再英气不过的一张俊脸。
只不过,再怎么俊挺的一张脸,现如今都是一副精神萎靡,睡眼迷蒙的样子,大打折扣了都!而且离老远,都能闻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酒香!这竟还是酒鬼一只?!
玉面小公子一看,气乐了,还真没见过这么开门做生意的。
怪不得,这么好的地段,店里面竟然连个顾客的影子也没见着。
“你就是这铺子的掌柜么?”
“是,我就是掌柜的。”他用手挠了挠头,眯缝着眼睛盯着眼前人直瞧。
“你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怎么?你有意见?”他满不在乎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