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姜仁国后来问雷百岁，她是什么时候发现那老头儿是个骗子的。

“一开始就...”雷百岁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范姜仁国捂着脸，觉得自己是脸都丢到家了，怎么她一开始就发现的问题，自己愣是根本就没有发觉呢？

“...那你还...任由我拉着他说？”

“留存证据啊...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最近那几起诈骗案的幕后黑手啊。”

“...那你是怎么发现他对劲儿的？”

“从衣服就不对啊...真正的道袍哪儿有那样的。正经的道士，没有那样穿的，平时就是素色的袍子而已，谁会在上面画那么多各种各样的八卦啊？而且，正经的道袍，他们是不会随便穿出来的，都是正经的祭典时才会偶尔穿上那么一次的。”

“...所以，从衣服你就看出了他是个假道士了？那他说的那些风水问题...你也没有反驳啊，我以为他说对了你觉得惭愧呢！”

“就算他说对了我也没有什么好羞愧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何况，他从一开始说得就是错的。虽然我之于风水，确实不是那么精通，可我也知道，我那个破地方，正冲着街角的路口，属于冲位，也可以叫做冲煞。但是，因为我一身阳气比较霸道，这冲煞之于我，并没有什么不妥。若说镇，这也确实是需要镇，不过，这店里什么东西都不用，我人坐在这里，就是最好的镇。这个地方，我是不会搬走的。”

“为什么？冲煞这种东西听起来就不什么好玩意儿，你干嘛还非得守着这个位置？搬到哪儿不行？非得在这儿呆着！”范姜仁国是不理解，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她怎么还不想搬走了呢？

“我不能搬。”雷百岁淡淡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能搬？！”范姜仁国有点儿生气，尤其是在看到她还是那面无表情的冷淡样子之后，想到自己刚刚那样被人骗她也不提醒一下自己，他就更生气了，她这个人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点儿？明明之前还说着想跟自己一辈子的，怎么转眼就变回了以前冷硬的样子了？

“这个地方除了我，谁也不能呆。这条街唯一的煞位就是这里，我必须得在这儿镇着。这个位置，我走了换成别人，肯定是要出人命的，你觉得我能走吗？”雷百岁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那一副淡淡地表情，范姜仁国确实不再敢怄气了，她这话说得他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有些伤心，范姜仁国的声音都低了下去。“你为这么一些陌生人着想，就没有为自己着想过吗？或者我问你，你有为我考虑过吗？你有没有想过我回担心？我会害怕？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了万一呢？你让我怎么办？你说想跟我一辈子，可是我根本没看到你跟我一辈子的表现。你是不是，太自私了又太无私了点儿？总是对别人那么无私，对我却总是那么自私。”

见范姜仁国这么伤心，雷百岁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是好，半晌才讷讷地说道：“我一早就说过了...做出的最自私的决定...就是和你在一起...”

“对啊...算了...我这是钻什么牛角尖！虽然我不懂你们修道界的那些事儿，可我有信心，还是能保护好你的！从一开始我就做好了决定，怎么可以因为这些小事儿就放弃？！”范姜仁国自己就想通了，根本就不用雷百岁去开导什么，诚如他所说，从选择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决定了要一直走下去，也就只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了。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那后来，雷百岁还是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