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
这就是公孙白对通往黑山之路的印象。
崎岖而弯弯曲曲的山路,颠簸得公孙白及身后众白马义从叫苦连天。
行走在前面引路的是张燕的部将杜长,这是一名精壮的粗豪汉子,虽然是初秋季节,身上穿的衣甲并不多,隐隐显露出胸前和臂上隆起的肌肉,不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左脸侧面的一道深深的疤痕,触目惊心,更增添了几分悍勇。
背后则是赵云率着四五十名白马义从,马背上都拖着彩缎、布匹、黄金珠玉等物品,那是公孙家给张家的聘礼。
不过幸亏已是初冬季节,一路奔来不是很热,路上又时不时的有山泉淙淙,可以解渴,倒也不算难受。
真正令人难受的还是这崎岖难行的山路,还有长达十里八里的杳无人烟的荒寂,偶尔听到樵夫的歌声,还不知在那座山头。
而更恐怖的是,山中还偶尔会传来猛虎的啸声,吓得那些战马都两股战战。
终于经过上百里的山路,直到天黑的时候,前面才逐渐人烟多了起来,路面也≮,逐渐宽敞了起来,偶尔露出大片大片的平地,有的种植着菜蔬,有的种着小麦,不过长势都不怎么样。
不时的看到一座座小山村,不过都不大,一般也就是二三十户的,甚至还有几户人家的。
山村之中炊烟袅袅,嘹亮的山歌声此起彼伏,还有小孩的厮闹声和欢笑声,在这宁静的山野中传得很远很远。
暮色逐渐降临,一抹抹淡淡的山雾横贯在山野之中,如烟如纱,将茫茫的群山衬托得极其神秘而静谧。
“茶斟不出来把口吹,壶嘴放在姐嘴里,不如做个茶壶嘴,常在姐口讨便宜,滋味清香分外奇……”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缕山歌声,悠扬而欢快。
公孙白望着暮色中的群山,听着路旁山村中的笑语声和那嘹亮且略带猥琐的山歌声,只觉心中十分宁静和空灵,刹那间有种宠辱皆忘,百感交集的感觉。
“山中贫苦,为何他等却如此欢悦?”公孙白不解的问道。
“黑山军虽然百万,却基本自耕自足,故山中赋税极低,而且确为穷困者可免于赋税。如此既无酷吏欺压,又无战乱之苦,故此欢悦。”杜长答道。
这莫非就是汉末乱世的世外桃源么?怪不得张燕能在这穷山恶水之中,聚集百万之众。公孙白心中对张燕不禁增添了几分好感,看来这位能让百万人马俯首听命的贼首,绝非等闲之辈。
杜长看了看天色,对前面的部曲高声喊道:“加快速度,在初更前赶到驿馆。”
驿馆?这山野之中也有驿馆?
公孙白神色一愣,不过想想此刻的张燕理论上已不是山贼了,而是大汉平难中郎将,负责管理山区事务的朝廷命官,设置驿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果然奔驰了六七里路之后,前面突然大为开阔,接着竟然出现了一座小山城,城墙不高,只有两三丈高,方圆也不过三四百米,城内居民不过几百户,与其说是城,倒不如说是一个带城墙的小镇。
城中果然有一座驿馆,虽然简陋,但是在这初冬季节,有滚烫的热水,有温热的食物,有干净的床铺,倒也不错。
众人擦洗了一番身上的风尘,又吃了食物吗,便早早入睡了。
朦胧之间,公孙白似乎听到有人在夜聊。
“老杜,这是咋的啦,又来一批提亲者,前两天才过去一批,说是什么四世三公的袁家之子,派头挺大的。”
“娘的,这个才是正主,是中郎将看上的,前面那个是不请自来的蠢货,四世三公又如何,一个没有名爵的庶子,今天来的这位公子,虽然也是庶子,但是人家是朝廷封的亭侯啊。”
“我的天,这位公子不过十四五岁吧,居然就封侯了,人又长得俊,脾气也好,简直和我们黑山的圣姑是绝配啊,就前面那小子的德行,怎么配的上圣姑?”
“嘿嘿,等着吧,只要公孙公子一到,中郎将肯定把那小子赶回来。”
……
原来袁家的小子已经跑到前头去了,公孙白听了一会也没能听出个什么究竟来,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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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一行人便急匆匆的赶路。
由于之前的传说,再加上公孙白亭侯的身份以及平和的脾性,使杜长对公孙白充满了好感,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说着山里的奇闻趣事,倒也给公孙白解闷不少,就连背后的赵云也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