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染从昏暗的寝房走时,双眸浓黑得要榨出墨来,但她的脸上无波无痕,象往常一样。
这世间,没有任何坎是自已过不了。她没有什么好抱怨,母亲已经给了自已生命,她不过是怀一个多月的身孕就开始觉得辛苦,而母亲怀了十个月将她生出!
她很平静地走着,路上遇到不少丫环婆子带着异样的眼光向她请安,她皆目不斜视。
两人走到长廊的弧弯时,听到从另一边传来一个丫环的声音传来,“幸亏是申家表小姐宽厚,拦住郡王爷,不让他报官。否则,这回二小姐准得吃官司,就不是被退了婚这么简单。”
“是呀,想不到二小姐这么狠,把申姨娘摔成这样。亏得二姨娘还把二小姐当成亲生女儿护着。”另一个丫环迅速接了口,“彩芝,你看看,我这里好象贴高了。”
“是有些高……把左边往下移一下!”彩芝左右端详了会,笑道,“快些干活,这天气真冷,晚上准得要下雪。广嬷嬷说了,晚上给我们加菜。要是能暖上一壶酒就好了。彩华,到时你陪我一起喝。”
“我才不喝,你就是个小酒坛,小心喝过头,挨板子。”彩华嘻嘻哈哈地调笑,“除非你把今早分的新料子送给我,我就应了你。”
“我呸,这是老夫人给大家过新年做新衣裳的,给了你,我舀什么来过新年?嗳,我听广嬷嬷说,今天大家都分到新料子,主子们除了有新料子还有一人分一套玉饰头面,就二小姐房里的没有。大伙都在嘀咕,是不是老夫人要断了二小姐的例银呢?我听说呀……哎,兰郡王也太不尊重沈家,居然派了个管家送来退亲的贴子,原本老夫人接贴子很生气的,后来,听说是瑞安公主派人送了厚礼,老夫人心里才高兴起来,要不然,二小姐肯定得挨罚。”
“不对呀,我听帐房里的刘管事说,他昨晚在外面喝小酒,外头都纷传着,申表小姐忘恩负义,勾搭了二小姐的未婚夫,还陷害二小姐害死了府里的奴才。我听刘管事说,外面的茶馆酒楼都传开了,说那申小姐就是个狐狸精。”
“啊……怎么说,怎么说,说详细些……”几个丫环正对墙面着贴着精美的剪纸,并没有注意到,沈千染和水玉二人从她们身后经过。
两人绕过长廊后,水玉性子急,问道,“二小姐,我们明明手上有证据,为什么不舀出来指证?”
沈千染平静地递了一个眼神给水玉,淡淡地说,“蛇打七寸!”既然申柔佳没给摔死,那这些证据就算证明了什么?最多让申柔佳多丢几次脸,又不能致命!凭着申柔佳的聪明与美貌,她可以完全推到申氏的身上。
“一定是申柔佳那小贱人搞的鬼!”水玉恨得脸都皱成一团。
沈千染目光清冷,想起重生前申柔佳对自已的百般污辱,眸里闪过一丝阴冷。申柔佳虽躲过昨日一劫,但她了解申柔佳的心思,兰御风在她的眼中也不过是块跳板。
郡王府中有十几个姬妾,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她想顺利踩上那块跳板只怕也要挨几块钉子。
就算最后申柔佳再一次如她重生前一般,站在高位,那么她早前赠给她的那一匹江南彩帛就有得派上用场了。
重生前,申家欠了她宁家整整三百多条的人命,这一次,她岂会仅仅将她驱出沈家这么简单?
那一张美人皮,她迟早把它连皮带骨地剥下,制成灯笼,永远挂在申氏的床前,指引她走向阴间的路!
途中,水玉还留意到,今日的沈府还可以看到几个太监的身影,正在花园中指指点点,这个要拆,那个要重建之类的话。
看这情形,八成那瑞安公主嫁过来后,想直接住进沈府?
虽然沈千染面无异色,但她感受得到沈千染异样的气息,她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紧紧随着沈千染回到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