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见少了一片胭脂,胭脂慌了。父亲更是勃然大怒,他认定是胭脂偷拿了自己用,找到梳妆盒,果真在里面。胭脂有口莫辩,被父亲一顿痛骂。林童听了,急忙出来分辩,说是自己偷拿的,与妹妹无关。父亲认定他护着胭脂,一怒之下将两人锁进黑屋子,责令他们一天不准吃饭。那可是给州知府夫人送的胭脂,早定好了,胭脂也配用?
坐在角落里,胭脂吓哭了。林童哄着她,说没事,有他在就不会有事。为了哄胭脂,林童开始给她讲故事,搜肠刮肚讲了一个又一个,一直讲到胭脂困倦地睡着了为止。月光下,胭脂扑闪着眼睛,睫毛像蝴蝶翅膀一般。林童抚摸着她的头发,感觉她就像天上的仙女。
林童大了。他不甘心像父亲一样做一辈子胭脂。他要去外面闯荡世界。有南人要到金沙江去淘金,林童背着包袱不辞而别。临走,他默默地站在熟睡的胭脂身边轻声说:“你一定要等我。等我回来娶你。”
说罢,林童走出了门。躺在床上的胭脂,眼角渗出泪来。她知道劝不住他,他要走,谁都拦不住。他的包袱里,她偷偷放了十个熟鸡蛋,还有从父亲那里偷来的几百文钱。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四年过去,林童回来了。
可是,当他怀揣着两百贯钱兴冲冲地回到胭脂镇,他的家却没了。镇子也不再是从前的景象。以前处处都能听到杵槌胭脂的声音,现在满眼都是陌生的商铺。他辗转找到从前的邻居,询问父亲和妹妹的下落。邻居叹了口气,说他父亲两年前去世了。父亲病重,花光所有的积蓄,最后竟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是胭脂头插草标,卖身葬父。他父亲葬在乱石口的一块小墓地,至于胭脂……邻居欲言又止。
“胭脂在哪儿?她在哪儿?”林童急切地问道。
“她已经卖身**,现在成为杏春楼的头牌了。”
邻居的话如一记重锤敲到了林童的心上。胭脂入了**?成了杏春楼的头牌?他怎么都不敢相信。那是他亲手带大的妹妹,那是他的胭脂。如果他不走,他们早应该圆房了。他只想让胭脂风风光光地嫁给他。
到坟前拜祭了父亲,林童走进了杏春楼。见一眼胭脂,要五两银子,两百两银子,只够包她一夜。将积蓄了四年的钱全都拿出来,林童终于进了胭脂的绣帐。
胭脂坐在床边,湖绿色的纱衣穿在身上,宛如一团绿雾。几年不见,她已是亭亭玉立、风姿曼妙的少女。只是,她的眉宇间锁着忧郁。看到林童,胭脂眼睛里闪过一丝火花,惊喜地叫了声:哥哥!
那一夜,两人只是坐着,胭脂讲起父亲的病,讲起卖掉房子,讲起父亲临终前一直呼唤着他的名字。讲到最后,胭脂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累了,胭脂头枕在林童的腿上,带着泪痕入睡。林童木呆呆的,半晌,将胭脂抱上床,附在她的耳边说他一定会回来赎她,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