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里的喧闹劲儿,只差没有掀开屋顶。
进出的人潮里,有笑声,有愁容,有不可一世的大爷,也有献媚诏谀的痞子。不管是那一种面孔,都意味着一个生命的缩影,也反应了百态人间。
虽然‘大兴赌坊’在楚云的眼中并不算规模,但是融合记忆的楚云很清楚,在这南平府中位列四大赌坊之一。
当下是宋徽宗政和七年,已经属于北宋的末期,对于历史上最为富庶的王朝,青楼妓馆盛行的同时,赌博这一行业也是极具鼎盛。
单是这南平府,位列在册的就有四十余家赌坊,而相对有规模的四大赌坊中,除了大兴赌坊之外,还有如意、广财与长乐赌坊。
赌坊虽有不同,但是它们所接纳的赌客层次,倒不会局限于底子扎实的殷商大户。
凡是带了钱财的就是爷,赌坊不但为想玩大额赌注的赌客,提供了舒适的掷金场所,同时也为一般的底层赌徒们,准备了可以过过隐头的小台面。
广纳四方财源,是当下赌博行业的经营理念。
大兴能够位列四大赌坊之一,所提供的诸多服务非小赌坊所能比的。例如赌坊里的陪衬赌姬,就是大型赌场中的靓丽风景线。
三日前,好赌成性的楚云就是想体验一把高级会所的服务,不曾想输得是清洁溜溜,后来由于耍了一些小伎俩,结果被当场识破打了半死。
“哟,这不是前几日出千被打的小子吗?”
“嘿,这小子还真是个硬骨头,几日的功夫又生龙活虎了!”
“小子,还想玩两把?可别输得没了裤子!”
“……”
由于当日楚云被殴打的时候,堂内大部分人都在场,所以对于楚云的印象极深,况且楚云本就是个资历较深的赌徒,因此不少人也都认识他。
这时一个壮硕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拍了拍楚云的肩膀熟络的笑问:“楚老弟,怎么手又痒痒了?”
“龅牙兄,来到这里,难道还有别的嗜好?”
楚云冲着来人笑了笑,因为这位是他的赌友之一,名叫鲍冲,由于长了一颗龅牙,所以便有了龅牙的绰号。
“唉呀,楚老弟,你也真够任性的,你欠了这赌坊柜上几十贯钱,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哩,你怎么还有心情再赌,难道几日不见,你小子发了横财?”
“横财?我倒是有这个念头,可惜没那个福分,倒是龅牙兄红光满面,看来是鸿运当头赢了不少。”
“手气还行,图个乐呵!”鲍冲咧了咧嘴,摸了摸下巴提醒楚云,“喂,当日你可是签了期限借据的,要是逾期不还的话……”
“十日之期才过了三日,有的是时间,急什么?”
楚云心里此刻很抵触这个鲍冲,因为原来的楚云之所以嗜赌成性,就是这个损友将其引入了歧途。
交友不慎误终身,楚云可谓是感受至深。
“嘿,楚老弟你这说的什么话,老哥我也是一番好意关心你嘛。”
鲍冲嘿嘿一笑,大手搭在楚云的肩膀上,“走,老哥今日手气不错,你就跟在我的后面押注,说不定几手下来,就能赚个盆满钵呢!”
“呵,那小弟可就承你贵言了……”楚云讪讪一笑,并没有排斥鲍冲的拉拢,便一起向东侧的小赌桌走去。
赌桌周围已有赌客足有二十余人,不过有一半却都是在观望看热闹。
暗黄布铺设的台上,刻画着一个平方大小的正方形,中间两条对角线将正方形分成四等分。
在这四等分的空白处,分别写着繁体的一、二、三、四。
“来来来,买定离手,快快下注!”站在众人对面的是推庄人,催促的说着赌博的惯用台词,面前则放着一个倒扣的黑碗,旁边还有一摊数不清的小棋子。
楚云随着鲍冲挤进人群,才知道这一桌原来是在赌番摊。
番摊,是一项中国古老的赌博方式,至于源于何时已经不得考证,由此可见华夏民族是个多么享受的种族。
这种赌博十分接地气,因为赌具十分的简单易操作,简易如米粒种子,高雅如珍珠猫眼,都可以作为番摊的必备赌具。
而其中的规矩也是十分简单,赌桌中央设计一方块,坐庄各边分别标示1、2、3、4。庄家抓两把小的硬币、豆子或其他小东西,倾注桌上,盖上铁碗。
赌徒们去赌这一堆用四除后,余数为多少,并以钱财下注在所选数字的方块里。等所谓的买定离手后,庄家这才翻开盖碗。
用一根小棒每次移去四个小东西,直到最后剩下四个或少于四个为止。而剩下的就是胜利数字,如果最后剩下的数目是四,押四者即赢,其他情况以此类推。
“哈哈,来得正是时候,买二,这次一定是二!”鲍冲急忙冲怀里掏出几枚铜板,将其放在了写着‘二’字的格子里。
随后,鲍冲还不忘提醒楚云:“楚老弟,你还不下注?”
“无妨,我先等下一局再说!”
“那随你,老哥我可不等你了!”鲍冲说完便不再理会楚云,而是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倒扣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