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洗了个冷水澡。”他缓缓的睁开了眼镜,哑哑的嗓音幽幽的。
“你疯了吗!”秦苏眼睛都瞪大了。
“怨谁?”黑眸斜睨向她,男人哼哼。
昨晚被她撩拨起来的火,开始时还挺好,闭着眼睛还能准备入眠。可可能是生病的关系,身体本来就有热气从内往外散着,让那种吃不着的感觉又更清晰了。
越琢磨越想,越想就越难受,哪怕是药劲上来了让人犯困,他意识也还在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只能掀开被子一路走到浴室,用冷哗哗的凉水浇灭那股子火。
明白他话里的含义,秦苏被噎住,抿着嘴角半响,问着,“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去。”司徒慎别过眼,拒绝。
“你现在烧得挺厉害的,万一严重了,就糟糕了。”她皱眉,耐心的说。
“再躺一会儿就好了。你去拿药给我吃。”黑眸重新闭上,他冲着她嚷嚷着吩咐。
如他所说的,秦苏返身去翻昨天放在柜子里的药箱。找出来以后,看了眼*上闭着眼睛的男人,想了想,拿手机拨通了一家私人诊所的电话。
“没有胃口也喝两口粥,不然直接吃药的话对胃有刺激。”将刚才拿上来的粥端过来,试了试温度,还没有很凉,温吞的应该正好。她边说边给他递了过去。
司徒慎半撑着身子坐起来,头沉的跟顶了个缸似的,他想要说直接吃药的。可女人捧着碗坐在那,皱着眉心给他举着,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真的是只吃了两口,他就拿过药都扔到了嘴里,连水都没有喝。
等着秦苏将碗筷都送下去,又重新倒了一杯热水上来时,他已经重新倒了回去,不过却没有闭上眼睛,黑眸半睁半眯着的,那么一大只有气无力的显得颇为滑稽。
将从冰箱里拿来的冰块包在毛巾里,贴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蔓延开来,男人开始蹙眉,但很快舒服的低哼了一声。
走过去将窗帘拉开,让房间里进来了一些晨光时,身后传来了声响,她忙回身,便看到了他已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怎么了?”秦苏快步走回去,以为他是想要喝水或者什么。
“几点了?”司徒慎抬手支了支沉重的头,皱眉问。
“八点四十了。”看了眼表,她回着他。
刚刚家里请的阿姨也已经来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在送儿子去幼稚园的路上了。
“你不去上班了?”黑眸抬起来,他看着她身上已经换好的职业套装。
“去,今天现场那里得我去盯着。”秦苏点头,秀气的眉尖微微皱在了一起。
见他掀开被子要起身,她忙过去伸手按住他制止,“你干什么,好好躺着别动啊!”
“我得去江北,那边从这周开始拆迁了,有好多住户不情愿的,得去想想解决办法。还有,得给设计部开个会,他们上前天提交上来的结果不是很好。而且晚上还有个饭局,是约的投资商。”司徒慎叹气,生病让他更加疲惫,没有一点力气。
“你别动。”秦苏仍旧阻止着他有继续的动作,呼吸间都是他散发出来的高热量,“你这已经严重了,再不好好休息就更不容易好了。你又不去医院,我看光吃药也未必管用,刚才我给私人诊所打了个电话,过来给你打个吊瓶,估摸着一会儿就能到了。”
沉吟了下,她缓缓的继续说,“江北那边,我替你跑吧。我一会儿先去现场那里,看看他们的进度,然后抽空过去江北那边一趟,处理你说的拆迁的事,最后再回公司给设计小组的人开会……哦对,晚上的饭局是几点的,投资商得安排好了,不然容易挑理。”
“那得多累,好多都是我的工作。”司徒慎光听着她说的绵密安排,不同意。
他们每人的工作量就够大的了,加上这段时间太忙,两个人的工作都压在一个人身上的话,简直是分身乏术。这一整天她是别想有一秒闲着的时候了,而且能不能跑的过来都很难说。现场在机场路那边,江北又远,来来回回的。
越是想着,他就越觉得不妥。
“我阑尾炎手术那会,我的工作不也都是你来做?”秦苏挑眉,微微的笑着扬起了嘴角。
闻言,男人却依旧皱着眉,瞳仁掩在了阴影里,显得就更加的深,墨黑的漩涡一样。
“司徒慎。”她很轻声的叫,叫他的名字。
他抬起了黑眸,看向她。
舔了下嘴唇,秦苏略微弯下身与他的目光平齐,语气平常而坚定,“婚姻不是用来斤斤计较的,而是携手一同前进。”
司徒慎喉结上下动了动,瞳孔微缩,只有她嘴角的笑容和柔和的眉眼扬在里面。
有什么东西悠悠的拉扯过心头,然后墨迹一样的淡开,似在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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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如泼墨欲泼,渐渐能看到月亮。
秦苏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刚刚九点,她先前问了男人好几遍,他才慢悠悠的说饭局的时间是在九点半。她当时还有些纳闷为什么约的这么晚,可他也没多说什么,所以她特意提前了半个小时,将车子停好,她一路往里面走着。
因为是提前约好的,饭店和包厢都是已经预定好的,她上了电梯后,问了下服务生就径直朝着里面的包厢方向走。
走到一半时,身后似乎有人追着在喊,不过听名字并没有在喊她。
“路小姐,路小姐!”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秦苏看着从身后一跃挡在了面前戴眼镜的男人,气喘吁吁的。
“真的是你,路小姐!”
“你……”她看着面前的人觉得眼熟,努力在脑里回忆着,终于是拼凑起了一些零碎的记忆。
被路惜珺抓去帮忙相亲,那个呆木的眼镜男!
“领导带我们来这里聚餐,上个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有个人像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你也是来这里吃饭吗,和朋友吗?你留给我的手机号怎么是空号呢,是不是留错了,不知道有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约出去一起吃饭吧……”
“抱歉,你可能有些地方误会了。”秦苏好不容易插嘴进来,想了想,尽量挑重点的解释,“我不是路小姐。”
“怎么不是,我不可能认错,我这眼镜花了一千多配的!”眼镜男眼睛瞪的老大。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本来的相亲对象不是我,这中间有些误会……我结婚了。”她皱眉,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在最后直接表明。
“不可能!你是不是没有看上我?别这么快否定,我们可以先做朋友接触一段时间,你再好好认识一下我这个人,我其实很细心的,也懂得玩浪漫……”眼镜男根本不信,只当她这么说是为了要拒绝给他机会。
“我真的结婚了!”秦苏头大,快疯了。
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将路惜珺给抓过来,平白无故的给她添点事干!她真是想给面前的眼镜男擦亮那一千多的眼镜啊,虽然她千不该万不该,可她真的不是什么单身小青年,已婚啊已婚啊!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我不相信,你手上根本没有戒指!”眼镜男仍旧不相信,据以力争。
秦苏一怔,下意识的低头看向了左手,每根指头纤纤细细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物,也没有任何痕迹留下。婚礼蜜月都没有,更别提那象征意义上的婚戒。
跟眼镜男耽搁了时间太久,又被他说的晃神,等她发现什么时,前方最里面的包厢门打开,已经有陆续的四五个人走了出来。看模样似乎已经喝到了份上,脚下都是摇曳生姿的,边走还要边挥手着。
“抱歉,我还有事。”丢下一句,她没有时间跟眼镜男再废话,忙快步走过去。
路惜珺当时约见的相亲对象,也是在什么相亲站上随便选的,资料都是胡编乱写的,又没有联系方式。今天能被眼镜男撞到也是凑巧,所以也没必要跟他解释太多了。
“慎总,这酒喝的痛快!你放心,咱们谈的投资妥妥的!等着隔天我就让秘书过去,把资料给你送过去!”
“对对,我也是!明儿就去!”
为首的两个人一搭一唱的,你一句我一句的,秦苏听着他们嘴里说的慎总,抬眼朝后面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最后走出的敞着怀儿,应该在家里养病的男人。
“司徒慎?”她快步走过去,不敢置信的喊。
“嗯。”司徒慎也看到她了,黑眸瞥过来一眼。
“你怎么会在这?饭局结束了?”秦苏睁大眼睛,闻着他身上的酒气,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嗯。”他动了下薄唇,还是单音节。
“你不是告诉我说九点半吗?你怎么跑来了,这怎么一回事啊!”她看了眼前面里倒歪斜的几个人,又再将目光凝在男人的俊容上,她紧紧皱眉,“还有你怎么喝酒?你不是应该生病在家里躺着,打了吊瓶能喝酒吗?”
“你怎么这么吵。”司徒慎斜睨着她,声音沙沙的低而哑,“我不来,难道你跟那帮老爷们喝。”
他的语调和平常一样,没有什么太多的变化,淡淡的。
喝酒的人都懂,没事时小酌一番是很心情舒畅的,酒重要的就是喝好为止。可饭局上哪管这些,一些事情都得在酒杯推搡之间才能解决,再加上这次是拉拢投资商,更得是陪好,不把对方喝到了份上,哪里肯能结束。
秦苏怔怔的看着他,故意没有告诉她饭局的正确时间,就是因为他要来,不想让她跟着他们喝酒?
可……他还病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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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月亮像是明珠一样悬空而挂。
回手将防盗门关上,秦苏往上托了托男人的身子,将拖鞋踢到他面前,看着他换完后往里面拖着。
在饭店时,下楼到前台埋单时,他单手撑在那里,她很关切的去询问他有没有不舒服。见她过来,他点了点头,嘟嚷了句“喝多了”,就将整个人的重心都放在了她身上。
“胃里不得劲。”
在她准备费力将他往楼梯上弄的时,他忽然扯唇说着。
“不得劲?”秦苏侧眼,看向他问。
“嗯。”司徒慎脑袋垂在她颈窝处,拱了拱。
想了想,她托着他的身子改变了方向,暂时给他安放在了客厅的沙发里。一方面自己能歇一歇,另一方面也想先去给他冲一杯蜂蜜水。
蜂蜜都是现成的,在饮水机接满一杯后搅拌匀,返身回来递到了他的面前。
窝在沙发上的司徒慎抬起胳膊接了过来,目光却仍旧停留在她收回的手上,也不知道凝在上面看着什么,目光微微出神,又若有所思的。
蜂蜜水随着喉咙蔓延下去,辛辣的胃里得到了舒缓,可随之而来是更多的空腹感觉,他的手掌下意识的贴在了上面。
见状,秦苏不由的问,“你今天吃饭了吗?”
“吃了。”司徒慎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又继续补上一句,“把早上剩的那半碗粥吃了。”
秦苏皱眉,一整天那能顶什么啊。想着他晚上去饭局,那就是酒桌,三两句话就是举杯,根本也是不可能吃什么东西的,他早上都还发着烧,这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
“你在沙发上躺着等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弄点小米粥喝。”她叹了口气,说着。
“嗯。”他点头,很听话的身子一横,甩掉脚上的拖鞋,两条腿也挪上了沙发。
秦苏将一旁搭着的珊瑚毯给他扔过去,他也很听话的扯着铺开的盖在自己身上,诡异的低眉顺眼,像是一只听话的大型犬。
厨房里,她站在灶台边上,将淘好的小米往沸腾的水里放,一边等着熬,一边拿着勺子舀上面浮出来的米沫。
正专心致志的做着时,他忽然走过来,她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勺子差点都扔到锅里。
“你干什么!”秦苏低叫,男人温热的气息伴随着酒气同时侵袭而来。
锅开着的关系,水蒸气缕缕的,他的气息又在身后如影随形,被拂过的脸颊上,烧成了嫣红色的云。
“你是不是骗我。”
“什么?”她有些昏,有些晕。
他眯眼,低低的问,“大姨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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