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太上皇南巡逃命 李侍郎罢官免职
蔡攸思虑:徽宗禅位,自己有功,钦宗进封自己为太保,可是真正的实权都在吴敏、李纲等人的手中。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要把徽宗的意图透漏给了吴敏,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想到自己以后要遭钦宗的冷漠与奚落,实在不甘心。钦宗对蔡攸历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对父亲蔡京的态度,赵桓就曾在徽宗面前多次说过,“蔡攸是忘恩负义之人,将来必有狼子野心,不可重用。”原来,还有皇后会看在过去的情谊上,偷偷地帮着自己,自从蔡攸娶了李枚姑娘,显肃皇后心中不悦,醋劲使然,推涛作浪、火上加油。想到这,蔡攸冷汗沁背、不寒而栗。现在唯一要做好的事情就是保住徽宗的权利,可是,他担心徽宗心灰意冷,根本就不想自己的任何权利,只想南逃和他的艺术生命。唉,有什么法子呢?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果然不出黄潜善所料。次日,李纲就在朝堂上递给了钦宗一道折子,请求钦宗把徽宗皇帝命名为“道君太上皇”的奏疏,奏疏中写道:一国之中就有了两个皇帝,实为史上罕见。两个皇帝,法统上是拥有相等的权力,那退位一事就成为了口头约定。朝堂之上议论纷纷。蔡攸一听,觉得黄潜善确实有高人之处,竟能猜出李纲、吴敏等人想做之事。他暗示黄潜善出来说话,黄潜善对着自己比划了个小指头,喻示自己官微言轻,不敢贸然奏疏。其实,黄潜善在找时机、探状况,见机行事。
徽宗的亲信们个个站出来反对,尤其是李邦彦、白时中等人。他们说李纲以抗金之名要挟钦宗,挑拨皇帝父子的亲情关系,居心叵测,士可忍孰不可忍,骂李纲极具报复之心,对徽宗要求过分苛刻,只记得自己贬谪沙县,不记得自己提拔升迁。这个帽子扣得不轻,他们想往死里整垮李纲,因为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徽宗成为“道君太上皇”,他们的下场就可想而知。
钦宗看了看蔡攸问道:“蔡太保意欲何为?”
蔡攸跪地言语:“下官以为,皇上刚继任不久,应先依着“道君皇帝”先前的意思,既安抚群臣之心,也不失孔孟之礼。若是变动太大,不利于朝廷稳定,目前金人犯宋,卑职想:须以抵御外侮为重,李侍郎所奏之事还是日后再议为宜。”钦宗听此,有些心软,觉得照李纲那样做,对不起父亲,不是为人之子的应当所为。
李纲见钦宗有了动摇之心,就急忙奏言:“ ‘道君太上皇’的名号,‘务合典礼,昭示四海,垂于后世’有何而不可?李纲所奏之事,与大宋的利益攸关,无有半点私心,在朝廷为难之际,还望诸位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时,钦宗知道李纲用心良苦,“道君皇帝”也是皇帝,只有父亲当个“太上皇”才能保证最高权力归属自己,否则,他日父亲后悔,就可用父权压制自己,回到旧的格局。他正要做出决定时刻,黄潜善站出来了,蔡攸见此,心中窃喜。
黄潜善跪地言语:“下官觉得李侍郎的奏疏,既符合礼数,也不失孔孟之道。他出于对抗金大业的考量,出此奏疏,不但不是苛刻于先皇的过分举止,反恰是忠心可鉴,勇气可嘉的忠义言行,李纲为了朝廷,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得失,哪是尔等之辈可以比拟的?”蔡攸一听,愤怒不已,他恨得牙齿咬得“咯噔”作响,半饷才从嘴缝里嘣出了六个字:“黄潜善......小人也。”吴敏见状,觉得时机成熟,急忙朝钦宗使了个眼色,钦宗会意,慌忙下旨:“从今日起“道君皇帝”正式改为“道君太上皇”,不得再议。否则,斩立决。”
黄潜善察颜观色,他知道徽宗的时代已然过去,先前给蔡攸的建议,只是原来没有真正摸请钦宗的真正意图而已,既然李纲能在朝堂有这样的奏疏,定是得到了徽宗默许,否则李纲再胆大妄为,也绝对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贸然奏疏。他从白时中、李邦彦等人的启奏中,已看出钦宗的不满和烦躁,钦宗急于大权在握,朝堂议事,只是个程序而已,眼下最是关键时期,自己要审时度势,站好位置。
其实宋徽宗的去意已定,知道自己撒手不管,将会有大批忠于自己的臣子要遭殃受罪,而眼下还有什么办法?都向天下人谢罪了,还有皇上的威仪吗?现今只希望大儿子能号召各路勤王保住大宋江山,也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徽宗在前一天,从败军之将那里偷偷地得到了金军渡河的消息,不由大惊,整夜无眠。蔡攸等一群人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徽宗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速逃,速逃,否则,走不脱了!”
一个晚上也等不得了,当夜二鼓时分,徽宗顾不上跟儿子招呼,带着显肃皇后、皇子和帝姬(公主),一大家子人乘坐小轿来到了通津门,连价钱也不讲,就雇了一只运粮的空船,连夜乘船南下。临走时,还带上自己宠爱的的乔贵妃。
走不久,见蔡攸带着几名内侍,骑马从后面赶了上来。徽宗心里忐忑,高声呼道:“尔等是来追逐,还是前来保驾?”蔡攸冲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马,泪流满面地跪拜道:“臣等受陛下重恩,死亦不离陛下,特来护驾。”徽宗一听,眼睛一热,差点落下了几滴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