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声觉得像是有人在他的心窝上插了一刀似得,而那个持刀的人是他深爱的、尊敬的母亲。
他能怎么做?
他可以在任何外人的身上用那些狠戾的、无情的、肮脏的手段,可是,唯独对眼前的母亲,他做不到。
季寒声紧抿着唇,憋得脸通红。
白露在他怀里由最初的惊呆,到回过神后的打颤,她已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季寒声紧紧的闭了闭眼眼睛,然后转移视线,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母亲顾景月,眸子幽沉眸光犀利。
他一字一顿的、颇为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他说:“你还是不是我妈啊?”
一句话打的顾景月心都碎了,像是被利刃插在了心脏上,血流成河。
母子大战,他们皆是元气大伤……
顾景月瞪大了眸子看着季寒声,任由指尖的血染红了纱布,徐妈早已吓坏了,却不得不慌张的试图包裹住那流着猩红血液的手指。
顾景月也死死的看着季寒声,挥手推开了徐妈:“不需要!”
她的决绝,她的狠戾,她嘶吼的声音敲着白露的耳膜,敲着她冰冷的心房……
白露抬起手臂,双手紧紧的抓住季寒声腰身两侧的衣衫,像是抓着两根救命稻草一般,她纤细白皙的手上骨节早已泛白。
“寒声……别吵了。她……她是你妈妈!”白露一边说着一边牙齿打颤,明明不过是11月,她却觉得置身在寒冬腊月的冰窟窿里一般。
他知道那是他妈妈,所以他一直试着让她缓和对白露的成见,他试着让事情一件件浮出水面。他一直都是那个孝敬母亲的季寒声,可是……
季寒声不说话,他在心里问自己,什么是孝?
现在早已不是婚姻包办的年代,他只是爱白露,娶她为妻,跟她好好过一辈子,这有什么错?
如果是为了孝而放弃自己的妻子,牺牲自己的幸福,这是孝吗?或许吧,但那也只能是愚孝。
医生急忙赶过来了。
白露听着门口的躁动声,推了推季寒声,试着站直身体,她不能一直窝在季寒声的怀里。
季寒声对着徐妈说道:“徐妈,你带太太回卧室。”
徐妈快速的走到白露的身边,一边走一边应道:“好的。”
白露想迈步,却发现自己腿软的厉害,她是真的像是一下子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就像之前幸福来得太突然,此刻震惊也来的太突然,她一时根本转换不过来。
白露微微弯着手臂,抬起了胳膊,徐妈当下了然的扶住了白露,出了厨房。
回到了卧室里,徐妈也不敢离开,“太太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说着,她又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白露。
这小太太应该是被吓坏了,脸色有些惨白。
徐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不远处的圆桌上倒了一杯温开水。
当她将水杯递给白露的时候白露没有接,她缓缓的抬眸,眸子里像是铺就着水光一般的,已是泪水连连。
欲落不落的泪花在她的眼眶里打转,看的徐妈的心揪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