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夫人却冷哼一声,说话不留丝毫余地,“什么治病,是解毒吧?这毒不管是不是申元江所下,都同她脱不了干系,身为人夫,就不该让自己的女人遭这样的罪,不是他还就罢了,若真是他所为,咱们朝堂上见。”
亲娘亲自来替她撑腰,尉氏心中微酸,双眼滚烫,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缩在母亲怀里不愿起来。
母亲说得对,既然不是申元江,害她之人便只有一人,便是生了儿子的柯姨娘,如果不是申元江的纵容,如果不是申元江的偏袒,柯姨娘一个小小的妾,岂敢谋害主母?
明明是男人的错,却偏要女人来承担。
尉氏心里充满了失望甚至绝望,但她已是出嫁女,生是申家人,死是申家鬼,即使为了一双女儿,也要忍耐着撑下去。
所以她愿意给申元江一次机会,也希望申元江能在这件事上吸取教训,真能回心转意,同她好好过日子。
然而,她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到那一天呢?
“亲家母,芸儿身子弱,还是先让她坐下吧。”谭氏故作全副心思都挂在尉氏身上,紧张里带着小心,小心里又带着掩不住的关切。
尉夫人却冷哼,“真是这么关心我儿,又何至于陷我儿于这般境地?假惺惺而已。”
这话冷硬又直接,纵然谭氏厚着脸皮,都觉得有些站不住了。
而端坐着的申冀早已气的颤了几颤,险些就要发作,无论如何,尉夫人也是该顾一顾他申盛侯的面子的。
尉氏唯恐双方交恶,反而不可收拾,遂劝道,“母亲,您误会老爷了,他怎会下此毒手?您也知道,他对女儿一向很好的,不然也不会月月都给我寄信回来。”
“亏你发现及时,不然这一月月的还不把你往死里坑?”尉夫人真是气坏了,原本听到那些流言就有些坐不住,任谁劝都没劝住,急匆匆的寻到侯府里来,又见女儿这般模样,便彻底相信了那些流言。
她好端端的女儿被折磨成这样子,让她忍,她如何忍得住?顾面子?再顾面子,她闺女的命都没了。
“本候向你保证,若是孽子所为,我会亲自把他送到大理寺去,请求皇上处置。若非孽子所为,乃是他身边人所做,本候定将人绑起来送到府上去。”申冀一脸冷色,纵然心中恼怒,却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同尉夫人翻脸。
尉夫人斜眼看了看申冀,似有些不屑,“都死了又如何?难道能换回我女儿的好身子么?若我芸儿能恢复如初还罢,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尉家绝不会忍气吞声的。”
她指着尉氏身边的丫头吩咐,“搀着你家夫人,跟我走。”
谭氏见状,急忙上前阻拦,“亲家母,芸儿身子虚弱,不宜劳动,还是在府里养着吧,胡笙伦说能治好芸儿,就一定能治好芸儿。”
尉夫人推开她的手,语带讥讽,“侯爷夫人,芸儿命薄,恐受不了侯府气盛,还是随我回去养一养吧。”
“尉氏,你也想随你母亲回去?”申冀已带了几分怒意,冷冷的盯着尉氏。
尉氏扶着丫头的手,为难的看了看母亲,又为难的看了看老侯爷,缓缓的摇了摇头,“父亲,母亲,您们都是为了我好,媳妇岂会不知?但,媳妇不知还有多少时日,恳求父亲许媳妇陪一陪我母,也算是让媳妇尽一尽孝道。”
申冀无言,狠绝的话到了嘴边亦被生生咽回去,将人祸害至此,又有什么资格把人留下呢?
他无力的摆摆手,“去吧。”
尉夫人半刻也不耽搁,挽着尉氏的胳膊转身出门,到了院子里,才缓缓的舒了口气,低声道,“母亲还怕你非要留下。”
尉氏仰起头,面色惨白,“女儿岂会如此糊涂?女儿也确实想回家陪一陪母亲。”
“好孩子……”尉夫人眼里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心疼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母女二人相对,只剩下泪如泉涌,个中心酸不足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