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何巧英一脸宁静,身上穿着病号服,静悄悄地躺在那里;她的脸色白净如雪,没有多少血气;一头本来无比飘逸的秀发在手术中尽数剪去,留下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原就秀巧的脸,现在看起来越发消瘦了。
“巧英……”
看到这样的她,他不禁鼻子泛酸,心头绞痛。轻轻在床边坐下,他颤抖着伸手握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柔夷。
自从大二那年道出分手,他就没有再握过她的手,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牵起,可是命运如此多磨,居然给他开了那么大一个玩笑。
“你真傻!”
他笑着说道,却有热泪涌出。
手指触碰到她的手腕,原本用来遮掩的手巾已经拿掉,露出触目惊心的三道刀痕,每一道都代表了她曾经一次轻身。
那该要有多么大的勇气,或者该要经历了多少深刻的绝望,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将屠刀对准自己的生命……
他伸手去触碰她的脸,轻轻地,生怕弄醒了她一般,那原本应该是多么傲娇和小妩媚的脸,可现在没有一丝生气,仿佛泥巴塑成的雕像。
“嗒!”
一滴水珠落在她的脸上,那是心疼的泪。
他心疼她的傻,心疼她的天真,为了他一次次的被骗,却要自己偷偷地咽下苦果,始终藏在心里。
“你来了。”
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是何巧英的母亲,她其实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但是唐宾心神悸动,一直没有发现。
此刻的她显然没有上一次见到唐宾时的激动和歇斯底里,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低声道:“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
“……阿姨!”
唐宾擦了擦眼角,站起来看着她。
何母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走到床边看着女儿,道:“如果再晚两天,你就看不到她了。”
唐宾一惊,马上问道:“为什么?”
何母满是落寞地道:“在医院里的花费太高了,就算有那家人给的一百万,也撑不了多久……而且,医生说小英的苏醒概率是千万分之一,几乎等于……与其让她这么痛苦地受罪,不如,不如……”
说到这里的时候,妇人已经泣不成声。
唐宾闻言心头巨震:“你的意思是……要把巧英……安,安乐……”
最后一个死字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不行的,这怎么可以,才过了那么几天,也许……也许会醒过来的呢?”
何母稳定了一下情绪后说道:“没有用了,几天或者几年,又有什么分别,就连医生都悄悄建议放弃了。”
“不行,绝对不行!”唐宾一激动,跳过去握住了何母的手,让她吓了一跳,“阿姨,我知道一个人,他是个神医,过几天就会来江州,我已经跟他说好了,到时候就会来给巧英看病。”
何母皱眉看着他:“什么神医,是骗钱的吧?连莫医生都说没有办法。”
唐宾道:“真的,不是骗钱的,他不要钱。”
何母不肯相信:“天下还有不要钱的医生?”
唐宾道:“是的,他不是骗子,而且就是莫医生的师兄,本事比莫医生还要大,不信你可以去问莫医生。”
何母这下有些将信将疑了,说道:“今天莫医生没上班,我明天问问他看,你……快放手,这么大力气。”
“噢,噢!”唐宾赶紧放开她,一边还不放心地说道,“阿姨,一定不能放弃巧英,她肯定会醒过来的。”
“我知道了!”何母说道,眼神看了看放在床头的鲜花。
唐宾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要不是今天刘志安打来电话,自己突发感概跑过来看她,等秦老爹到了再过来的时候,说不准红颜已成飞灰了,真是要吓死个人。
在病房里又说了会话,约好神医一到就赶紧过来,然后唐宾就起身告辞离开,如今何巧英这个样子,他跟何母两个人的确也不知道该谈些什么。
从住院部出来,这时外面天已经渐渐黑下来,医院里也亮起了路灯,在经过一条绿树林荫的过道时,迎面有辆轮椅缓缓地挪过来。
因为他抄的是近路,这条道是给住院病人疗养休闲平时散步用的,比较狭窄,也就能容两辆轮椅通过的样子,唐宾走到旁边让了一下,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那人长得还不太像中国人。
但他也不以为意,现在江州这边外国人随处可见,黑炭一样的非洲人也随处可见,就连老奶奶都不会觉得惊奇了。
可当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唐宾神经突然一下激灵,警兆顿生,体内的内力自动运转,挨打术立即启动。
与此同时,一把亮着寒光的匕首如毒蛇般朝自己腹部捅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