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杼的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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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笑笑。

熊勇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怎么了?”我问。

熊勇道,“我先前去找公女姮,她正与虎臣舆说话。”

“哦?”我讶然,“虎臣舆?”

熊勇拍拍我的肩,痞痞地笑:“姮是美人,可须教你兄长看紧些。就算不肯让给我,也莫便宜了虎臣舆。”

公女姮的兄长与虎臣舆相交甚好,这件事我是知道的。而且熊勇一向说话不正经,我没有往心里去。

看过羸兽之后,突然大雨倾盆。待我和公明匆匆回到宫室,兄长已经离开了辟雍,往镐京去了。

雨水滂沱了整日,听晋国来的从人说,晋国的天气也不好,兄长出来之前还很不放心。他命人严密监视水道,若有洪涝即刻来报。

出门见美人也不会忘记国事,臣子们说得不错,兄长的脾性像足了父亲唐叔虞。

就在我和公明也未国中雨势担忧的时候,第二天,王姬瑗告诉我们,公女姮一早就出发去颉邑探望她的姐姐。

“今早?为何?”我问。

“不知。”王姬瑗说,“我还未起身她就走了。”

公明摸着下巴:“我兄长不在,她留在辟雍也觉得无趣吧?”

王姬瑗说:“你们说她是不是受不得思念煎熬,于是去了颉邑?”

公明道:“你不是说她昨日见过我兄长之后,还小病一场?”

“哦……”王姬瑗似有所了悟,眼睛发光。

“晋侯与公女姮真好呢。”她的神色无比羡慕。

公明瞥她她:“怎么?想你那宋国公子了么?”

我也笑:“我听兄长说,那人他见过,品貌不错。”

“他哪里比得晋侯。”王姬瑗红了脸,却笑嘻嘻地盯向我:“杼,我可听说晋侯在为你寻觅妇人,已经问了好些诸侯。”

“哦?果真?”公明来了精神。

“胡说什么……”轮到我面红耳赤。

公明和王姬瑗两人吃吃地贼笑,不住拿话闹我。

我不再出声。

但王姬瑗方才说妇人的时候,我的心微微一动。

我承认,在那一瞬,我想到的是杞国堂前那抹窈窕的身影……

事情变化,并不总会遂人心愿,即便它曾经让人觉得无限美好。

公女姮从颉邑回辟雍的时候,兄长赶去见她。

兄长出发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神色里并不尽然是喜气,似乎藏着什么事。等他回来的时候,却是独自一人,没有带回公女姮的车驾。

“公明即刻收拾行囊随我返国,杼留下。”他进门就对我们吩咐道,语气平静,眉眼间却不掩阴沉。

我和公明相觑,各自的脸上满是讶色。

我说:“兄长,你不是说要留在辟雍……”

“不留了。”兄长淡淡道。

我们看他脸色,再多疑问也只要先咽在肚子里。

车马已经备好,兄长就这样离开了辟雍。辚辚声中,我在宫门前望着他远行,只觉那身姿带着几分萧索。

几日后,虎臣舆在教场上以一头死麂委质,在天子和贵族的睽睽众目之前向公女姮求婚。天子首肯,令虎臣舆依礼完成婚事。

听到这个消息,我吃惊不已,立刻从镐京赶回辟雍,在路上截住了正要返国的公女姮。

虎臣舆也在,看到他们在一起,我心中一股愤懑冲起。

我推开虎臣舆,看着他陡然变色的脸,我想再用鞭子狠狠地抽他。他与我们同出一族,竟做出毁人婚姻之事!

但是公女姮拦住了我。

“公子,上回在辟雍,姮已与他废去婚约。”她如是道,“今日误会,错全在姮一人,与虎臣实无干系。”

我瞪着公女姮的脸。

“为何?”我问。

她的目光动了动,似乎平静,又似乎盛满了悲伤。

“我二人各有坚持,无法顾全彼此。”她轻声答道。

我怔怔然。

当我回到晋国把教场上的事告诉兄长,他并没有说什么。

他仍如以往,每日与臣子商讨庶务,到民间田地中巡视。但是他变得沉默,脸上也难见笑容。他早出晚归,埋头在各种事务之中,似乎决计不让自己有一点空闲。

这年秋天,晋国迎来兄长继位之后的第一次丰收。仓廪盛得满满,积粮超过了过往两年相加之数。国人欢腾,涌到到庙社祭祀歌唱,称颂兄长的功绩。

可是即便这样,兄长也没有开怀。

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不但我和公明,连宗老和臣子们都忧心忡忡。

“兄长,你心中不好。”一日夜里,兄长归来,我瞅准空隙,鼓起勇气对他说,“兄长近来食量甚少,又夜不能寐,连国中的人都知道了。”

兄看着我,过了会,他露出苦笑:“是么?”

“是公女姮?”我问。

兄长没有说话,按按紧锁的眉心,将身体靠在小几上。

我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心疼:“兄长,听闻虎臣舆还未往杞国遣媒人,兄长若去镐京向天子陈以情由,此事或许还可挽回。”

兄长闭着眼睛。

“兄长……”

“不是你想的那样。”兄长道,神色有些疲惫,“杼,我与她之事,根由不在虎臣舆。”

我微讶,想起了公女姮先前对我说的话,忍不住问,“那兄长是为何……”

“杼,你想问的是这些?”兄长似笑非笑地看我。

我连忙摇头,道:“兄长近来消瘦,国中无论民人宗老都甚为忧虑。”停了停,我说,“我想起公女姮之事,便猜测兄长是为此伤神。兄长,父亲将唐地传下,迁都为晋,多年辛苦而至今日,国祚万民皆维系于兄长。我等三人虽为兄弟,可兄长心中有忧烦,从不告知我与公明;我知此乃兄长慈爱,可兄长若损伤身体,我与公明……”

喉咙哽咽一下,我不想哭,此时却再也忍不住了。

兄长轻叹一口气,少顷,他的手掌轻轻握住我的肩头,宽厚而温暖。

“知晓了。”他的声音和缓而沉着,如同我小时候被噩梦吓哭时,他劝慰的语气,“杼,我必不再如此。”

几日后,兄长择定媒人,携雁前往齐国。

齐侯答应得很爽快,问名请期皆有条不紊。

隔年开春,兄长亲自从齐国迎来了齐侯的女儿,我们的长嫂齐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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