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大晴,看了近午时,傅清欢带着丹朱和福玉,这才上了备好的马车。
马厮里来了个年轻马夫,见了丹朱那眼珠都不会转了,青涩憨厚的黑脸也跟大姑娘似的泛了红。
傅清欢坐在车上,一身琳琅宝蓝的纱裙,外面罩着流月纹的小衫,腰间环佩叮当,明艳中因为刻意装扮,澄澈中透了娇憨。
她眸带笑意,向脸儿红红的丹朱打趣,“丹朱年岁也够了,若是有好人选,我就跟祖母讨了你的卖身契,好生打发去。”
“小姐…”丹朱声音发颤,垂着头紧攥了帕子,原本的娇羞这时竟有些惊惶,“丹朱愿伺候在小姐身侧,只求小姐不要打发了丹朱。”
她仰起了脸,眼眶红着,福玉也像是知道什么,揽着丹朱的肩膀拍了拍,“小姐,丹朱有她的苦处,待从谢府回去后,小姐再问吧!”
傅清欢点头。
从傅府到谢府,势必穿过京城正中的朱雀大道,虽然拥挤了些,但能省去一盏茶的时间。
傅府在最东南,谢府在最西南,叫卖声和马车声不绝于耳,有了之前的小插曲,傅清欢也没什么兴致,只有福玉一手勾了车帘,戒备的留意着外面,傅清欢觉得没什么必要,但有这样的警惕,也是一件好事。
马车哒哒的走着,年轻马夫的喝声,如从舌尖炸裂了声响,车速也带了年轻人的急性子。
傅清欢闭了眼,右脸上已经消肿褪红,暗自在心中回忆谢府后宅的关系,却听到福玉突然转过头,压低声音,“小姐,我好像看到了曹表少爷。”
“小禾,停车。”傅清欢立马睁眼。
马车在小禾中气十足的“吁”声中,停下了前行。
傅清欢撩了帘子偷偷向外看,马车停在了春风楼不远处的路口,春日宴前她还和宁南,在这儿为了个包间大闹了一场。
只是许久没来,酒幡和垂柳依然辉映,那门匾倒是换了新的。
她向周围扫视,很快就看到了曹苛。
他的发全部用一枚简单的玉珏束在头顶,露出的面容文隽俊逸,笔直的身姿如岸芷白杨。
啧啧,俗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吃住着傅府,再拿着月例,这曹苛现在看来也有了一份贵公子的气度,真是人模狗样了啊!
傅清欢心底暗嘲,再转来去看曹苛相谈甚欢的人。
原本舒缓的神情骤然紧绷,明艳面容苍白着,紧了紧撩了帘子的手。
“小姐…”丹朱和福玉被傅清欢惊到了,一人去掰傅清欢的手,一人摇着她的胳膊急唤。
苍白脸上勾出一抹笑容,傅清欢回神望向丹朱和福玉,若无其事“怎么了?”
两人仓皇的神色落入眸底,傅清欢舔了舔干涩的唇,一抹铁锈一样的腥甜,下唇被咬破了。
“小禾,走吧!”从傅清欢的神色上看不出喜怒,她坐在那背脊笔直,轻淡的声音若无其事,但是丹朱和福玉还是忘不了,傅清欢那瞬间失控的神态。
惊惶,恐惧,茫然,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