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番动作像是他的独家嗜好，傅清欢记得青夫子授课时，不过是三言两语就直接切入主题，并不像宋夫子这么有步骤。

傅清欢看着他全部收拾妥当，终于抬头看她，问。

“傅小姐可会琴？”

琴？这个夫子教的不是书画么？傅清欢微眯了眼，刚才看他焚香这些个动作，行云流水，却像是个琴师。

“并不会。”傅清欢摇摇头。

像她到底会些什么，那些外面的人知道的比她自己还清楚，宋夫子也一定有所耳闻。

“好。”如同变戏法一样，宋夫子起身向后面的书架走了两步，随手取下了书架旁的古琴，取下琴套，放在了自己案牍上。

“当真不会？”他紧迫的盯着傅清欢。

这个宋夫子像是个极有阅历的人，声音微微带了磁性，说话间如同有一定的韵律，不知不觉就牵了你的心神走。

但傅清欢的心智坚定的程度，比一般闺阁女子还要强上许多分，虽然并没有被他迷惑了去。

“不会。”傅清欢不曾迟疑，认真的望着宋夫子答。

坐在案牍后的宋夫子，双手在案牍上撑了，忽然就压低了身子，神色不明的看向傅清欢。

“你以为击鼓而歌，是任意一个对音律一窍不通的人，就能做出来的吗？”

他一字一字，语气极淡，傅清欢却心头一凛，有些戒备的看了他。

“夫子在说什么？清欢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宋夫子忽然站直了身，儒雅一笑，一手娴熟的按在弦琴上，抬手一捻，“来日方长。”

傅清欢唇边含笑，神色不变的看着他，眸底一片澄澈。

宋子玉夫子看着她，眼里骤然划过一抹兴味，仔细调了弦琴试了音，一摆手外面又进来一个青衣的小童。

小童怀抱着一张几乎等齐他身高的弦琴，快步走到傅清欢的面前放下。

“还有一点你们怕也是弄错了，我将是你们的琴艺夫子，而不是书画。”

他说着，垂目看着自己面前的古琴，神色专注而认真，整个人肃凝的气质，在摸到琴弦的瞬间就变了。

傅清欢看了看自己案牍上的古琴。

古琴有些新，但是工匠的手艺很好，古琴的两头雕琢着似凤像雀的东西，又微微上翘，对女子学琴来说，却是特别称手。

“宋夫子，这古琴是赠与我们么？”傅清欢眸中有些疑惑。

宋夫子摸着手下的古琴，又调音侧耳听了，这才一边‘嘁’了一声。

“你手中这竹鸣琴是用我现在手下这把换的，你以为我宋子玉的琴，是随随便便的人，都能弄到的么？”

说的好像他的琴是千金难求一样！

傅清欢微拧了眉，她正这么想。

身后的傅清宛却突然不顾一切的站起身来，惊喜万分的盯着宋子玉，又有些忌恨的瞥了眼傅清欢案牍上的古琴。

“宋…你是，宋夫子！你竟然是那竹山道人么？天，崔嬷嬷竟然能请了您来给我们做夫子！我真不是在做梦吗？流玉，流玉！”

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秀美脸上除了狂热，哪还有大家庶女的矜持。

竹山道人？很有名吗？傅清欢上下去打量了宋夫子，他看上去也是中年左右，一张脸平凡无奇，也只有那儒雅中带了些肃凝的气质，惹人注目了些。